“我的頭啊……”蘇洛拖著步子姍姍來遲,一隻手死死按著自己的監控頭,指腹在脖頸接口處反複摩挲,那裡的金屬邊緣被按出了一圈淺淺的白痕,還殘留著被硬生生按進軀體時的鈍痛。
另一隻手揉著發僵的脖子,喉結滾動時,接口處發出“哢噠”一聲輕響,像是生鏽的零件在摩擦——沐陽那一拳的力道,
沒挨過的人永遠不懂,那不是技巧,是純粹的數值碾壓,疼得能讓人骨髓都發顫。
“牢菌!跟緊點!”蘇洛猛地轉頭,監控頭的紅光裡淬著不耐煩,掃向身後慢悠悠挪步的改造體。
牢菌的肢足在地上拖出“沙沙”的刮擦聲,每一步都晃悠悠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散架。
“知道了……”牢菌甕聲甕氣地應著,慌忙邁開帶倒刺的肢足想跑快些,卻因為平衡失調,前肢猛地撞到旁邊的樹乾,
“咚”的一聲悶響,撞得他踉蹌著後退兩步,笨拙得像隻剛破殼、還沒學會站穩的雛鳥,監控頭都晃得失去了焦距。
蘇洛沒心思管他,轉頭打量四周時,指尖下意識摳著自己監控頭的邊緣。
視線先落在那個巨大的彈坑上,坑底還冒著絲絲熱氣,泥土被灼燒成焦黑色,空氣裡飄著淡淡的硝煙味。
再看旁邊的沐陽,火車頭的煙囪正“嘶嘶”噴著白汽,蒸汽在他腳邊凝成細小的水珠,
整個人僵在原地,肩膀微微聳起,像是一尊生了鏽的鐵像,連指節都繃得發白。
“這傻逼瘋了吧?”蘇洛幾乎是脫口而出,話音剛落就懊惱地抿了抿唇——話一出口就帶著衝勁,連他自己都覺得刺耳。
他撇了撇嘴,監控頭上下掃了掃周圍,見沒什麼明顯的變動,
才稍稍鬆了肩,卻又忍不住嗤了一聲:“周圍倒沒什麼變化,看來沒出大亂子。”
“蘇洛……”沐陽的聲音突然響起,平靜得像浸在冰水裡的金屬,沒有一絲波瀾。
他緩緩抬起手,指腹在火車頭上輕輕敲了敲,“把隊員們帶回去吧。”
頓了頓,驅動輪在地麵碾出半圈淺痕,“對了,你說要我陪你去實驗是吧……可以……”
蘇洛挑眉時,監控頭的紅光閃了閃,剛想嘲諷兩句,就聽見沐陽繼續說:“不過作為代價,你需要教我一些東西……必須教會!”
沐陽轉頭的瞬間,監控頭的紅光冷冷掃過蘇洛,帶著不容置喙的強硬,
“不然,我每天走的時候,一定會扭走你的頭當球踢……”
“哈?”蘇洛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肩膀猛地一抖,牽扯到頸後的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卻還是扯出個戲謔的笑,
“剛才不答應,現在又變卦了?你果然是個瘋子~”
他拖長了尾音,監控頭往旁邊歪了歪,帶著點看戲的姿態,“聯盟現在真是什麼人都要了~”
話雖如此,他還是點了點頭,監控頭微微前傾:“不過當然可以~”
頓了頓,突然故意湊近兩步,監控頭幾乎要貼到沐陽的操縱杆上,金屬外殼都快碰到一起,
“還有,你把我的頭當球踢之後,能不能記得給我安回去?”
他刻意壓低聲音,帶著點討價還價的狡黠,“總不能每次都要我自己爬過去撿吧?那也太掉價了。”
沐陽沒接話,隻是驅動輪緩緩轉動,碾過地麵時帶起細小的塵土。
他朝曲影延他們走去,火車頭的煙囪依舊“嘶嘶”噴著白汽,
在他身後拖出一道蜿蜒的白色霧痕,蒸汽落在枯草上,凝成了細小的水珠。
蘇洛看著他的背影,撇了撇嘴,指尖在監控頭邊緣蹭了蹭,突然衝牢菌揚了揚下巴,語氣裡帶著點不耐煩:
“還愣著乾嘛?搭把手!沒看見這些家夥都快站不住了?”
他說著,自己先邁開步子,走兩步又回頭瞪了牢菌一眼,“磨磨蹭蹭的,等著挨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