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趙海對這個安排極度不適應。他習慣了在開闊地帶衝鋒陷陣,聽著槍炮聲才能安心。而醫療區,安靜、壓抑,空氣中彌漫的消毒水味和隱約的腐敗氣息,讓他感到莫名的煩躁和一種被捆住手腳的束縛感。
他的職責包括監督醫療區的安保巡邏、檢查隔離設施的完整性,以及最重要的——看守位於地下深處的eve4生物安全實驗室,那裡存放著最危險的病毒樣本和進行著對秦風的研究。
“海哥,這邊隔離牆的傳感器報警,可能是誤報,需要確認一下。”一名年輕的安全隊員向他報告。
趙海壓下心頭的不耐,沉聲道:“在這裡,沒有誤報,隻有確認安全。跟我來。”
他親自帶著隊員,沿著冰冷的金屬走廊巡視,檢查每一道氣密門,測試每一個監控探頭。他的動作依舊帶著戰士的利落,但眼神中多了一份在戰場上對細微之處的審視。他深知,在這裡,任何一個微小的疏忽,都可能引發比屍潮更可怕的災難。
在eve4實驗室的緩衝間外,趙海透過厚重的鉛玻璃,能看到裡麵穿著如同宇航服的研究人員忙碌的身影,以及躺在檢測儀器中央的秦風。他看到秦風配合著各種檢查,神情平靜,但緊抿的嘴角透露出其內心承受的巨大壓力。
“老秦……”趙海在心裡默念。他無法像以前那樣和隊長並肩作戰,但他此刻守護的,是隊長用生命換來關乎人類未來的希望。這種認知,讓他逐漸接受了這份看似“遠離前線”的工作,並將其視為另一種形式的戰鬥。
一次,一名情緒崩潰的傷員家屬試圖強行闖入重症隔離區,聲稱要見自己被感染的親人。場麵一度混亂。
“讓我進去!我兒子在裡麵!他還沒死!”老人狀若瘋狂。
守衛的士兵有些不知所措,強行阻攔怕傷到老人。趙海聞訊趕來,他沒有動用武力,而是走上前,用他那隻布滿老繭、曾擰斷過喪屍脖頸的手,輕輕扶住了老人的肩膀。
“老人家,”他的聲音出乎意料地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我理解你的心情。我的很多兄弟,也躺在裡麵,或者……永遠留在了外麵。”
他指著隔離區緊閉的大門:“但這裡麵,不隻有你的兒子,還有無數醫生護士在拚命,還有像林曼博士那樣的聰明人在想辦法救所有人。你衝進去,萬一帶了不好的東西進去,害了你兒子,也害了裡麵所有還有希望的人,怎麼辦?”
他沒有講大道理,隻是用最樸素的共情和最直接的後果,讓老人冷靜了下來。看著老人最終在護士攙扶下啜泣著離開,趙海深深吸了口氣。他意識到,守護生命,不僅僅需要鋼鐵的紀律,還需要一顆理解痛苦、維係秩序的心。
在eve4實驗室的核心區,秦風正經曆著另一種形式的“戰鬥”。他躺在那張熟悉的合金床上,配合著林曼博士進行一項又一項複雜的測試。今天的研究重點,是嘗試主動激發並引導他體內那種對喪屍的模糊感知能力。
“秦隊長,集中精神,嘗試將你的‘感知’聚焦,就像在黑暗中努力分辨一個遙遠的聲音。”林曼的聲音透過通訊器傳來。
秦風閉著眼,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他努力摒除雜念,將意識沉入那片與病毒共生的混沌領域。起初,隻有一片混亂的“噪音”,代表著基地外圍無數零散喪屍無意識的生物信號。他感到一陣眩暈和惡心,那是意識與病毒本質接觸時產生的本能排斥。
但他沒有放棄,回想著與“主腦”連接時那種被強行灌注信息的感受,嘗試著逆向追溯,主動去“觸摸”那些信號。
漸漸地,一片模糊的“地圖”開始在他意識中勾勒出來。不再是具體的形象,而是一種對距離、數量和大體活動強度的直覺性感知。
“東南方向,約一點二公裡……有……聚集現象,數量……超過五十……其中有一個信號……很強,不同於普通種……”他斷斷續續地描述著,聲音因精神的高度集中而顫抖。
實驗室外的監控屏幕上,對應的腦波圖譜劇烈波動,呈現出前所未有的複雜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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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思議……”林曼看著同步傳輸回來由偵察單位確認的該區域實時畫麵——一個地下車庫入口處,確實聚集了約六十隻喪屍,其中包含一隻新發現的體型龐大似乎擁有某種強化軀殼的變異體被臨時命名為“巨盾種”)。
“他的感知,與實際情況吻合度超過百分之八十!”一名研究員激動地記錄著數據。
測試結束,秦風幾乎虛脫,大腦如同被抽空。
林曼走進來,遞給他一杯營養液,眼中閃爍著科學家發現寶藏時的光芒:“秦隊長,你不僅是在配合研究,你正在開辟一個全新的戰場。你的這種能力,如果能夠穩定和強化,將為我們提供無可替代的戰略預警。”
秦風接過杯子,手微微顫抖。他看向實驗室外,看到了值守在觀察窗外的趙海。趙海向他用力點了點頭,豎了個大拇指。
秦風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微不可查的笑意。他明白,他不再是那個隻能在戰場上揮灑熱血的戰士。他成為了一個坐標,一個燈塔,一個在人類與病毒這場黑暗戰爭中,艱難燃起指向未來的微光。
訓練館的汗水,前線的硝煙,醫療區的堅守,實驗室的探索——燕京基地的每一個角落,都在以一種新的節奏運轉著。清道夫戰爭仍在繼續,犧牲每天都在發生,但希望,也如同鋼鐵搖籃中孕育的新生,在廢墟之上,頑強地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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