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嶽帶來的消息與染血的數據芯片,在勘探隊藏身的陰暗防空洞內,引發了無聲的地震。希望與更深的恐懼交織,如同冰與火在每個人心中衝撞。“綠色山穀”並非世外桃源,它可能處於另一個未知強大勢力——“淨化者”的陰影之下,其觸須“清理者”的恐怖,他們已用生命領教。
防空洞內,微弱的燈光在粗糙的岩壁上投下搖曳的影子。勘探隊長,一位名叫吳鋒的堅毅老兵,將芯片內容向所有隊員公布。死寂籠罩了所有人。
“我們…還要去嗎?”一名年輕隊員聲音乾澀,臉上還殘留著目睹羅嶽小隊覆滅的驚悸。
“不去,我們遲早會被‘工具派’同化,或者被‘清理者’清理。”另一名隊員咬牙道,“至少‘綠色山穀’可能存在和我們一樣的人類!”
“但如果是另一個‘母親’呢?或者更糟?”反駁聲立刻響起。
吳鋒沉默地聽著,目光掃過每一張或恐懼、或決絕、或茫然的臉。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一把用變異獸骨和彈簧鋼打磨的獵刀。最終,他站起身,聲音沉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羅嶽和他的隊友用命換來了這條信息和坐標。我們停留在這裡,最終隻會餓死,或者被發現的‘清理者’剿滅。向前,至少還有一線生機。我決定,繼續向坐標點前進。願意跟上的,檢查裝備,一小時後出發。不願意的…可以留下,這裡的補給還能支撐幾天。”
沒有激昂的動員,隻有殘酷的現實選擇。最終,大部分隊員選擇跟隨,少數幾人決定留下,為自己爭取渺茫的生存時間。隊伍在悲壯的氣氛中再次精簡,攜帶上所有能帶走的食物、水和那寶貴的芯片數據,告彆了暫時的棲身之所,一頭紮進了更加未知且危機四伏的荒野。
離開城市廢墟,眼前的景象更加荒涼詭譎。大地仿佛被某種力量吮吸過生機,植被扭曲異化,呈現出不祥的紫黑色。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硫磺味和腐敗氣息。他們遭遇的不再僅僅是“工具派”的巡邏隊,還有更多適應了這種惡劣環境的野生變異體。
一種被他們命名為“地刺藤”的植物型變異體潛伏在乾裂的土壤下,能突然彈出帶毒的堅韌藤蔓,纏繞並注入麻痹性毒素。一名隊員不慎中招,在隊友砍斷藤蔓救下他時,他的腿部已迅速腫脹發黑,雖經緊急處理保住了命,卻徹底失去了行動能力。殘酷的現實迫使隊伍不得不做出留下他和部分口糧,並為其尋找一個相對隱蔽石縫藏身的決定。分彆時,那名隊員眼中沒有怨恨,隻有一片死寂的灰暗。
他們還遭遇了小群的“掠食蝠”,這些飛行變異體翼展驚人,能發出乾擾生物平衡感的超高頻聲波,俯衝時利爪足以撕裂防護服。隊伍依靠精準的弩箭和點燃的自製火把驅散了它們,但人人掛彩,物資也在消耗。
羅嶽作為唯一的“信使”幸存者,憑借其出色的偵察本能和對“清理者”活動規律的模糊記憶源自秦風的數據),帶領隊伍一次次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大股的“工具派”巡邏隊和偶爾掠過的“清理者”偵查單位。他們像一群在巨人腳邊覓食的老鼠,小心翼翼,每一步都踏在死亡的邊緣。
經過數日近乎絕望的跋涉,就在隊伍瀕臨崩潰之際,地平線上終於出現了一抹不同的色彩——一片朦朧的、生機勃勃的綠色。那便是“綠色山穀”!
希望驅使著他們加快了腳步。然而,隨著距離拉近,他們的心再次沉了下去。山穀的入口並非不設防,一道明顯由人工與某種生物技術結合建造的壁壘巍然聳立。金屬骨架與快速生長的荊棘狀植物糾纏在一起,形成一道布滿尖刺並不斷微微蠕動的活體城牆。牆上設有觀察哨和射擊孔,風格冷峻,帶著一種與燕京基地截然不同充滿攻擊性的防禦美學。
更令人不安的是,在靠近山穀入口的區域,他們發現了大量被摧毀的變異體殘骸,其中不乏“工具派”的“工蜂”和“扞衛者”,但更多的是一種他們從未見過形態更加扭曲仿佛由多種生物強行拚接而成的怪物殘骸。這些殘骸上殘留著被高溫能量武器和某種強腐蝕液體的痕跡,乾淨利落,與“清理者”的高效殺戮風格如出一轍。
“看來,‘清理者’確實在保護這裡…或者說,在‘淨化’任何試圖靠近的不穩定因素。”吳鋒蹲在一具被融穿了半個胸膛的“扞衛者”殘骸旁,麵色凝重。“綠色山穀”並非遠離紛爭的淨土,它本身就是風暴的一個風眼。
就在隊伍猶豫如何安全靠近時,壁壘上方傳來了擴音器冰冷的聲音,使用的竟是略帶口音但清晰可辨的漢語:
“未知人員,立即停止前進,放下武器,高舉雙手!你們已進入‘新家園’警戒區。任何異動都將被視為敵對行為!”
聲音不帶絲毫情感,如同機器播報。
吳鋒示意隊員們照做。他們緩緩放下弩箭和簡陋的近戰武器,高舉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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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壁壘的一處“活體”閘門無聲滑開,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走了出來。他們的裝備令吳鋒等人瞳孔收縮——並非舊時代的製式武器,而是流線型似乎整合了生物組織與金屬結構的步槍,身上穿著輕便卻閃爍著能量微光的複合護甲。為首者戴著全覆蓋式頭盔,鏡片是冰冷的深黑色。
“身份?來源?”為首者問道,聲音透過麵罩帶著金屬質感。
“我們是燕京基地的幸存者,”吳鋒儘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我們帶來了重要的信息和…求援的請求。”
“燕京基地?”對方似乎頓了一下,頭盔微微偏轉,仿佛在檢索信息,“據我們所知,燕京地區已被‘進化單元’指工具派)高度同化。你們如何證明身份和信息的真實性?”
吳鋒心中一動,對方對“工具派”的稱呼進化單元)和了解程度,印證了他們的猜測。他示意羅嶽取出那枚染血的芯片。“這是我們從‘進化單元’控製區帶出的研究數據,以及關於‘淨化者’和‘清理者’的情報。我們…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一名士兵上前,用手持儀器掃描了芯片,然後對為首者點了點頭。
為首者沉默了幾秒,似乎在接收指令,隨後說道:“跟我們來。保持安靜,不要有任何多餘動作。記住,在這裡,任何‘汙染’跡象都將被立即清除。”
“汙染”?又一個充滿不祥意味的詞語。吳鋒等人心中一凜,在這看似生機盎然的山穀入口,他們感受到的並非歡迎,而是一種更加係統化、更加不容置疑的…秩序與排斥。他們仿佛從一片冰冷的海洋,遊向了另一片燃燒著幽藍火焰的陌生彼岸。希望之路,依然被濃密的荊棘與未知的規則所覆蓋。他們踏入了“綠色山穀”的門檻,但真正的考驗,或許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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