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蔽!”
反應慢了一步的副射手被酸液濺中,發出淒厲的慘叫,倒在地上翻滾,皮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露出森森白骨。周圍的人目眥欲裂,卻無法上前施救,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在極度痛苦中咽氣,隨後身體開始不自然地抽搐——感染變異的前兆。旁邊的老兵毫不猶豫地調轉槍口,一聲沉悶的槍響,結束了戰友的痛苦,也杜絕了新的威脅。這是戰場上最殘酷、最無奈的抉擇。
城牆下方,平民區內一片混亂。人們蜷縮在簡陋的掩體或半坍塌的建築裡,聽著頭頂傳來的死亡轟鳴,感受著腳下大地的震動。每一次劇烈的爆炸都引起一陣恐慌的騷動和孩子壓抑的哭聲。食物實行最嚴格的配給製,乾淨的水源需要冒著風險去指定地點排隊領取。傷病得不到有效治療,傷口感染和普通的疾病都在奪走生命。絕望如同瘟疫般蔓延,但求生的本能又驅使著他們互相扶持,分享著為數不多的食物,照顧著失去父母的孩子。人性的光輝與陰暗在這極端環境下交替閃現。
防線在屍潮持續不斷的衝擊下,如同暴風雨中的孤舟,搖搖欲墜。多處牆體出現裂痕,由廢舊汽車和沙包構築的臨時壁壘更是被衝擊得七零八落。傷亡數字不斷攀升,能戰鬥的人員越來越少。
就在防線即將被突破的千鈞一發之際,異變再生。
戰場側翼,一群裝備著簡陋外骨骼,使用著改良冷兵器的“工具派”變異體突然出現。它們沒有攻擊人類防線,而是精準地切入屍潮的側後方,目標直指那些正在噴吐酸液的“腐蝕者”和指揮小型“疾影”集群疑似節點單位的特殊變異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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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的攻擊高效而冷酷,配合默契,如同精密的手術刀,瞬間打亂了屍潮的進攻節奏。
“它們…在幫我們?”一個年輕的士兵喃喃道。
旁邊的老兵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眼神複雜:“幫?狗屁!它們是來‘維護財產’的!彆忘了,‘清理者’要來了!”
是的,這是“母親”的意誌體現,是“工具派”在“清理者”威脅臨近前,對“評估合格”的“資產”燕京基地)進行的保護性乾預。這種“幫助”非但沒有帶來任何安慰,反而讓所有知情者感到徹骨的寒意。他們的浴血奮戰,他們的犧牲,在更高層次的博弈中,隻不過是被計算的數據和需要維護的“資源”。
李雲鵬看著戰場上的突變,拳頭緊緊攥起,指甲深陷入掌心。依賴“工具派”的保護生存,這比死亡更令人難以接受。他望向南方,吳鋒和羅嶽所在的方向,眼神中充滿了期盼與決絕。必須找到破局之法,否則,燕京基地要麼亡於屍潮,要麼淪為“工具派”的附庸,要麼…被即將到來的“清理者”徹底抹去。
廢棄氣象站內,吳鋒和羅嶽自然也通過斷續的通訊,了解到了基地正在發生的慘烈戰鬥和“工具派”的介入。兩人的心情沉重如鐵。
“我們必須做點什麼。”吳鋒的聲音沙啞,“不能在這裡坐以待斃,也不能讓基地獨自承受。”
羅嶽攤開那張紙條,目光落在“耳朵”和“牆外之風”上。“那個技術員說這裡有‘耳朵’…他指的不僅僅是能聽到燕京基地,或許…也能聽到彆的?比如…‘清理者’?或者…嘗試聯係‘工具派’網絡之外的什麼東西?”
這個想法大膽而危險。主動去觸碰那未知的信號領域,無異於在雷區中盲目前行。
“林曼博士的團隊不是有信號破解進展嗎?”吳鋒眼中閃過一絲亮光,“如果我們能在這裡提供一個外部節點,甚至…嘗試引導部分‘工具派’單位,為基地分擔壓力,或者製造混亂…”
“風險極高。”羅嶽冷靜分析,“一旦被‘新家園’或‘工具派’本身發現,我們瞬間就會化為齏粉。而且,我們沒有專業設備,隻有這個改裝過的通訊器。”
“但我們有位置,有這處可能的信號盲點,還有…‘新家園’內部可能存在的,對現行秩序不滿的人。”吳鋒指了指紙條,“這是我們的唯一優勢。”
就在這時,氣象站外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兩人瞬間警覺,迅速隱蔽到陰影中,武器對準門口。
門被輕輕推開,進來的正是之前傳遞紙條的年輕技術員。他臉色蒼白,呼吸急促,顯然一路潛行過來耗費了他巨大的勇氣。
“你們…你們真的在這裡。”他喘著氣,“時間不多了,李睿已經下令,如果你們到期不回複,就會強製執行‘保護性收容’。”
“保護性收容?”吳鋒皺眉。
“就是強製淨化,和意識…‘標準化’處理。”技術員眼中閃過一絲恐懼,“我…我負責監控部分外部信號,我截獲到一段異常的加密廣播,來自北方,信號特征…不屬於我們已知的任何勢力,強度很高,而且…充滿攻擊性。”
“清理者?”羅嶽立刻反應過來。
技術員艱難地點點頭:“很可能。按照速度和方向推算,最晚七十二小時內,就會抵達這片區域。李睿打算利用這次機會,向‘淨化協議’證明‘新家園’的價值,可能會主動出擊,或者…交出足夠的‘貢獻’。”
貢獻?吳鋒和羅嶽心中一寒。這“貢獻”很可能就是指燕京基地的坐標、情報,甚至…幸存者本身。
“我們需要你的幫助。”吳鋒直視著技術員的眼睛,“我們需要嘗試聯係燕京基地,並且…嘗試乾擾,哪怕隻是暫時的,乾擾‘工具派’對燕京基地的控製網絡,或者…探查‘清理者’的更多信息。”
技術員身體明顯顫抖了一下,眼神掙紮。最終,對自由的渴望和對現狀的恐懼壓倒了一切。他咬了咬牙:“我…我可以嘗試幫你們短暫接入一個中繼節點,那是舊時代遺留幾乎被遺忘的通訊衛星鏈路,理論上不在‘新家園’和‘工具派’的常規監控範圍內。但信號很脆弱,隻能維持很短時間,而且…我無法保證不被發現。”
“足夠了。”吳鋒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訴我們該怎麼做。”
在技術員的指導下,羅嶽開始重新調整通訊器參數,接入那條隱秘的鏈路。屏幕上,綠色的數據流如同涓涓細流,開始嘗試衝破厚重的電子壁壘。
與此同時,燕京基地方麵,林曼團隊在收到吳鋒傳來關於“新家園”極端理念和“清理者”逼近的警告後,也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他們決定提前啟動不成熟的“信號偽裝與誘導”程序,目標是在下一次屍潮攻擊中,嘗試引導一部分“工具派”單位,為防線爭取喘息之機,也為了呼應吳鋒他們可能的行動。
而在“新家園”的核心指揮室,李睿看著屏幕上代表“清理者”的紅色信號不斷逼近,又看了看代表燕京基地和勘探隊位置的綠色光點,嘴角露出一絲冰冷的笑容。他按下一個按鈕,下達了指令:“‘收割者’小隊做好準備,一旦勘探隊拒絕提議,或出現任何異常信號外泄,立即實施抓捕。同時,向‘淨化協議’發送信息…禮物,已經在路上了。”
多方勢力,不同的意圖,在這片絕望的廢土上,即將碰撞出決定命運的火花。廢棄氣象站內,微弱的信號終於衝破阻礙,連接上了那條脆弱通往未知與希望亦或是毀滅)的鏈路。吳鋒深吸一口氣,準備發出那條可能改變一切,也可能將他們徹底推向深淵的訊息。外麵的天空,朝陽終於掙脫了穹頂的束縛,將金色的光芒灑向山穀,卻無法驅散彌漫在每個人心頭的沉重陰影。決定性的時刻,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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