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梟僵硬地站在原地,大腦仿佛被那輕輕一吻徹底格式化,隻剩下臉頰上那抹柔軟溫熱的觸感在反複灼燒。過了好幾秒,他才像是生鏽的機器人般,動作有些遲緩地將還沉浸在興奮中的沈傾傾輕輕扶躺回床上。
他的指尖不經意間觸碰到她散落在枕頭上的發絲,那絲綢般的觸感讓他像被電到般迅速收回手,喉結不受控製地滾動了一下。
拉過柔軟輕盈的羽絨被,仔細地替她蓋好,甚至連被角都掖得一絲不苟,仿佛這是一項極其重要的任務。做完這一切,他站在床邊,看著她閉著眼睛,唇角還帶著一絲心滿意足笑意的恬靜睡顏,聲音低沉而鄭重,像是在立下某種誓言:
“你休息,明天……有我。”
“嗯嗯……”沈傾傾含糊地應著,巨大的情緒起伏和腳踝的疼痛帶來的疲憊感襲來,讓她很快沉入夢鄉。
聽到她均勻的呼吸聲,傅梟才像是完成了某種交接儀式,緩緩轉過身。走向房門的那幾步路,他的腳步甚至有些虛浮。輕輕帶上房門,隔絕了室內溫暖的光線,他站在昏暗的走廊裡,背靠著冰涼的牆壁,終於不再壓抑。
他抬起微微顫抖的雙手,低頭看著,仿佛不認識一般。指尖還殘留著她發絲的觸感和藥油的香氣。他用力握了握拳,試圖止住那失控的顫抖,卻發現隻是徒勞。一種極度不真實的暈眩感包裹著他,讓他仿佛踩在雲端,每一步都輕飄飄的。
他就這樣有些木然地、同手同腳地走下樓。
樓下客廳,沈萬年和姚書鈺根本沒心思休息,正坐立不安地等著消息。聽到腳步聲,兩人立刻抬頭望去,隻見傅梟神情恍惚地走下來,那樣子……像是魂被人抽走了。
“梟兒,傾傾睡了?”姚書鈺站起身,輕聲問道,語氣裡滿是擔憂。
傅梟仿佛沒聽見,徑直朝著門口走去。
“梟兒?”沈萬年皺起眉頭,提高了音量。
傅梟這才像是被驚醒,猛地停住腳步,轉過身。他看著沈萬年和姚書鈺關切的臉龐,大腦似乎還沒從宕機狀態完全恢複,一句完全未經思考、憑借本能脫口而出的話,石破天驚地砸在了客廳裡:
“啊,爸媽,傾傾睡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個客廳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傅梟:“!!!”
他在說什麼胡話?!爸媽?!他怎麼會……怎麼會喊出這個稱呼?!一股熱血猛地衝上頭頂,他的耳朵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得通紅。
姚書鈺:“!!!”
這……梟兒這是受什麼巨大刺激了?還是……她猛地捂住嘴,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驚喜光芒。
沈萬年:“!!!”
明天真換人啊?!而且還是他最鐘意、原本以為徹底沒戲了的金龜婿?!巨大的喜悅衝擊之下,他手裡的紫砂壺差點脫手落地!
三人都被這聲猝不及防的“爸媽”震得外焦裡嫩,客廳裡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最後還是傅梟率先從巨大的社死尷尬中掙紮出來,他強作鎮定,努力忽略掉燒得厲害的耳根,試圖找回自己的聲音,儘管那聲音聽起來乾澀又僵硬:“那個……伯父伯母,對不起,我……我是說,傾傾睡了。”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將那個爆炸性的消息用儘可能平穩的語氣說出來:“傾傾說……我們明天訂婚。”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親耳從傅梟這裡得到確認,沈萬年還是激動得猛地一拍大腿:“好!好啊!我就知道那丫頭是真心悔過了!不跟那個姓張的癟三了!好啊!”
他連說了三個“好”字,臉上的皺紋都笑開了花,看著傅梟的眼神簡直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
姚書鈺也笑得合不攏嘴,眼角的細紋都透著欣慰:“好好好,梟兒,那就……那就這麼定了!真是太好了!”她激動得不知該說什麼好。
傅梟被沈萬年拍桌子的動靜驚得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多麼驚世駭俗的話,尷尬得隻想立刻逃離現場。他匆忙頷首:“那,伯父伯母,你們早點休息,我就先回去了。明天……一切有我。”
“好,好,好!路上小心!”沈萬年紅光滿麵,親自將傅梟送到門口,看著他坐上那輛加長林肯,還不住地揮手。
車內,隔絕了外界的一切。
傅梟靠在舒適的真皮座椅上,車窗外的流光溢彩掠過他依舊有些怔忪的側臉。他抬手,指尖輕輕碰了碰剛才被親吻過的右臉頰,那裡仿佛還殘留著柔軟的觸感和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
不是夢。
這一切都是真的。
傾傾親了他,還要和他明天訂婚。
巨大的、幾乎能將他淹沒的狂喜後知後覺地洶湧而來,衝擊著他的四肢百骸。他猛地深吸一口氣,坐直身體,那雙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車廂內亮得驚人,所有的恍惚和不知所措瞬間被一種極其銳利和高效的決斷力所取代。
他拿出手機,第一個電話直接撥給了遠在海外有時差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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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幾乎是被瞬間接起,那邊傳來傅母優雅卻難掩擔憂的聲音:“梟兒?這麼晚打電話,出什麼事了?”她深知兒子的性子,若非急事,絕不會在這個時間打擾她。
傅梟的聲音沉穩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確定:“媽,明天我和傾傾訂婚。所有在國內的親朋好友,麻煩您立刻親自通知到位。”
電話那頭陷入了長達三秒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