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產房外的走廊,燈光冷白,空氣裡彌漫著消毒水和焦慮混合的氣味。林澈像一尊失去靈魂的雕塑,癱坐在長椅上,雙手緊緊交握,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的目光死死盯著那扇緊閉的產房大門,耳朵捕捉著裡麵傳來的每一點細微聲響,心臟隨著每一次儀器的滴答聲而抽搐。
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每一秒都是煎熬。顧清玥突然發作、被緊急推進產房已經過去了幾個小時,期間隻有護士匆匆進出,表情凝重,語焉不詳。早產,加上她之前妊娠高血壓和極度疲憊的狀態,讓一切都充滿了未知的風險。
林澈的大腦一片混亂。幾個小時前那場毀滅性的打擊——法院的禁令、供應鏈的斷裂、媒體的圍剿——像一場海嘯,還在他腦海裡瘋狂肆虐,而此刻,他最珍視的人又命懸一線。恐懼、愧疚、憤怒、無力感……種種情緒像毒蛇一樣噬咬著他的內心。他恨自己的無能,恨沈墨嵐的狠毒,更恨這該死的命運為何要如此折磨他們。
“清玥……你一定要撐住……孩子……你們都不能有事……”他無聲地祈禱著,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見。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再次不合時宜地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動著律師張律師的名字。林澈的心猛地一沉,一種更不祥的預感攫住了他。他顫抖著手指劃開接聽鍵。
“林先生……”張律師的聲音異常沉重,甚至帶著一絲疲憊和無奈,“情況……非常糟糕。”
林澈屏住呼吸。
“對方……沈墨嵐那邊,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加快了程序。他們提交了一份所謂的‘緊急情況說明’,聲稱‘初暖’正在試圖轉移資產、銷毀證據……法院……法院剛剛作出了裁定,不僅維持了訴前禁令,還……還追加了凍結‘初暖’基本賬戶的保全措施!”
基本賬戶被凍結!
這如同最後一道晴天霹靂,將林澈殘存的最後一絲希望也徹底擊碎。賬戶被凍結,意味著“初暖”連最基本的房租、水電、員工工資乃至眼前的醫療費都無法支付!這是真正的釜底抽薪,是要將他們活活困死、餓死!
“他們……他們怎麼敢?!這是誣陷!是誹謗!”林澈猛地站起來,對著電話低吼,聲音因極致的憤怒和絕望而扭曲,“張律師!我們不能申訴嗎?不能反抗嗎?!”
電話那頭的張律師長長地歎了口氣,聲音充滿了無力感:“林先生,申訴當然可以,但需要時間,需要準備複雜的材料,需要開庭審理……而在這一切完成之前,凍結令是有效的。對方……對方這次的手段,又快又狠,精準地打在了程序的關鍵節點上,我們……我們反應的時間窗口太短了,幾乎是被……突襲了。”
他頓了頓,語氣更加低沉:“而且,林先生,恕我直言,以‘初暖’目前的狀態——主理人病危、產品被禁、供應鏈斷裂、負麵輿論滔天……即使我們提出申訴,法官在權衡‘是否存在難以彌補的損失’時,天平也很難向我們傾斜。法律……有時候看的不僅僅是事實,還有……當下的勢。”
“勢……”林澈重複著這個字,身體晃了了一下,無力地靠回冰冷的牆壁。律師的話像一把冰冷的匕首,捅破了他最後自欺欺人的幻想。是的,勢!沈墨嵐占儘了勢!而她利用這種勢,可以輕易地扭曲程序,將他們打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就在這時,產房的門開了,一名護士快步走出來,臉上帶著急切:“顧清玥的家屬!產婦情況不穩定,血壓驟降,出現大出血征兆!需要緊急輸血和手術!快來簽手術同意書和病危通知書!”
“病危通知書”五個字,像重錘一樣砸在林澈的太陽穴上,他眼前一黑,幾乎暈厥。他踉蹌著撲過去,手指顫抖得幾乎握不住筆,在那張冰冷的紙上簽下自己的名字。每一筆都像是在切割自己的心臟。
他癱坐在手術室外的地上,背靠著冰冷的牆壁,手機從無力的手中滑落。賬戶凍結、法律敗局、妻子病危……所有的一切,都在這一刻將他徹底淹沒。他再也支撐不住,將臉深深埋入掌心,壓抑已久的淚水混合著無儘的絕望,洶湧而出。肩膀劇烈地顫抖著,發出困獸般的嗚咽。
完了。一切都完了。
“初暖”死了。是被沈墨嵐用資本和法律的力量,硬生生掐死的。
而清玥和孩子……他不敢想下去。巨大的恐懼和自責幾乎要將他撕裂。如果不是他倒下,如果不是他不夠強大,清玥怎麼會承受這麼大的壓力,怎麼會早產,怎麼會生命垂危?
他腦海中閃過顧清玥挺著大肚子、在沙龍裡忙碌的身影,閃過她麵對危機時堅毅的眼神,閃過她握著他的手說“我們一起扛”的畫麵……而現在,他卻隻能眼睜睜看著一切崩塌,無能為力。
這是一種比死亡更痛苦的絕望。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的燈終於熄滅了。醫生疲憊地走出來,摘掉口罩:“產婦搶救過來了,但失血過多,非常虛弱,需要在icu觀察。孩子因為是早產,肺部發育不全,也需要立刻轉入新生兒重症監護室。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林澈掙紮著站起來,道謝的聲音破碎不堪。他隔著icu的玻璃,看著顧清玥身上插滿管子、臉色慘白毫無生氣的樣子,看著保溫箱裡那個小小的、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孩子,心如同被冰封了一般,感受不到一絲溫度。
希望、夢想、奮鬥……所有的一切,都在這個寒冷的夜晚,被徹底凍結了。隻剩下無邊的黑暗,和徹骨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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