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桌孫建軍是班裡出了名的搗蛋鬼，平時總愛嬉皮笑臉逗女生，就愛看人家被他逗得臉紅窘迫的樣子。
這會兒見蘇禾安安靜靜坐著看書，又想起最近班裡傳的那些閒話，心裡那點看熱鬨的心思又冒了出來——這不正好是找樂子的機會？
他用鋼筆帽輕輕捅了捅蘇禾的後背，等蘇禾回頭，立刻咧開嘴，臉上掛著那副賤兮兮的笑，故意讓旁邊人都能聽見：“哎蘇禾，他們傳的那些事兒是真的不？你真……偷過人家東西？”
沒等蘇禾開口，他又湊得更近了點，眼神裡帶著點好奇：“你真是從那種窮山溝裡來的？那邊是不是連電燈都沒有啊？
還有啊，蘇雪柔真是你親姐？你倆看著可一點都不像——人家穿得跟公主似的，你咋總穿這麼舊的？”
蘇禾的眉頭剛皺起來，旁邊的周曉娟先炸了——跟點了引線的炮仗似的，“啪”的一聲，手掌重重拍在孫建軍的課桌上，震得桌上的筆盒“哐當”跳了一下。
“孫建軍！你胡說八道什麼呢！”周曉娟氣得臉頰通紅，眼睛瞪得溜圓，聲音又脆又亮，“你哪隻眼睛看見小禾拿東西了？張嘴就來，你嘴是沒把門兒的嗎？作業太少閒得慌是吧！”
周圍幾個同學本來就豎著耳朵，聽見這話全看了過來。
周曉娟更氣了，手指著孫建軍的鼻子，連珠炮似的接著罵：“那些捕風捉影的破話你也信？你腦子是漿糊做的還是咋地？人家家裡的事跟你有半毛錢關係？輪得到你在這兒瞎打聽！”
“再敢亂造謠、欺負小禾，我現在就去找班長，找李老師！讓老師看看你整天不乾正事，就會嚼舌根的德性！”
孫建軍本來就是想逗個樂子，沒料到周曉娟脾氣這麼爆，被劈頭蓋臉一頓罵，臉上那點嬉皮笑臉瞬間僵住，耳朵尖都紅了，剩下的話全堵在喉嚨裡。
周圍幾個男生沒忍住，發出一陣壓低的嗤笑聲，更讓他坐立難安。
“我……我就隨口一問……你至於這麼較真嗎……”他嘟囔著，聲音越來越小，頭也耷拉下來，縮著脖子躲開周曉娟噴火的眼神——連帶著蘇禾那平靜得讓他心裡發毛的目光，也不敢再碰。
周曉娟餘怒未消，又狠狠瞪了他一眼，才轉回身。
跟蘇禾說話時，語氣立馬軟了下來，帶著點擔心：“小禾，彆理那渾小子！這種人就是欠懟，不罵他兩句他不知道天高地厚！”
蘇禾看著同桌為自己出頭的樣子，心裡那點被冒犯的不快漸漸散了，反倒有點暖心。
她輕輕拍了拍周曉娟的胳膊：“沒事，我不在意那些。”
目光掃過後桌那個恨不得把自己縮進椅子裡的孫建軍，心裡隱隱覺得——這事兒恐怕還沒完。
果然，沒兩天出事了。
下午的陽光斜斜照進教室，在課桌上投下長長的影子。自習課前的休息時間，大部分同學都跑去操場打球跳繩，教室裡隻剩零星幾個人。
周曉娟本來拉著蘇禾想出去透透氣，蘇禾手裡還有兩行筆記沒寫完，就讓她先去：“你先去，我寫完這兩句就來。”
李麗本來也跟著往門口走，瞥見蘇禾一個人留在教室，眼裡突然閃過點算計的光。
悄悄拽了拽王媛媛的袖子，把人拉到走廊角落，壓低聲音說了幾句。
王媛媛先是一愣，隨即眼睛亮了，嘴角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連連點頭。
自習課快開始，同學們陸續回了教室。原本安安靜靜的屋子，突然被一聲驚呼炸了開來：“哎呀！我的手表！我爸剛給我買的上海牌手表不見了！”
王媛媛“噌”地從座位上站起來，臉上滿是驚慌，眼淚都快擠出來了——那可是上海牌手表，這年頭跟自行車一樣貴重，幾乎是家裡的大件資產。
“你再好好找找！是不是掉桌縫裡了？”有同學好心提醒。
“不可能！”王媛媛的聲音都帶了哭腔，手忙腳亂地翻著桌肚和書包，書本、文具扔了一桌子，“課前我還看時間了，特意放在鉛筆盒裡的！這要是丟了，我爸非得打死我不可！”
她演得投入，目光像提前排練好似的，“唰”地掃向教室後排，精準地定格在蘇禾身上。
“蘇禾！”氣勢洶洶地衝過去，手指都快戳到蘇禾臉上，“剛才就你一個人在教室待得最久！是不是你拿了我的手表？”
教室裡瞬間靜得能聽見呼吸聲，所有目光都聚在蘇禾身上——有懷疑的，有審視的，還有些後排男生等著看熱鬨的。
後桌的孫建軍立馬來了精神，吹了聲口哨，陰陽怪氣地起哄：“喲！這可是大事啊！真沒看出來，還有這本事呢！”
蘇雪柔這時也走了過來，臉上堆著“擔憂”，伸手拉住王媛媛的胳膊，聲音軟乎乎的，卻故意讓全班都聽見：“媛媛，你先彆急，再仔細找找——說不定掉哪個角落沒看見呢？”
她頓了頓，轉向蘇禾，語氣帶著點為難的試探，可眼神裡的篤定藏都藏不住：“小禾妹妹，你……你一直在這裡，有沒有看到媛媛的手表？或者有沒有人進來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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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排的張誌遠原本假裝看書，這會兒也推了推眼鏡，嘴角偷偷彎了一下——那點幸災樂禍，沒逃過蘇禾的眼睛。
蘇禾抬起頭，眼神平靜得沒一點波瀾，直視著蘇雪柔：“沒看到。”
“你說沒看到就沒看到？”王媛媛立馬炸了，伸手就要去抓蘇禾桌肚裡那個洗得發白的布書包，“敢不敢讓我們搜一下你的書包和身上！”
蘇禾一把按住書包，聲音冷了下來：“你是公安局的？憑什麼搜我的東西？”
“就憑你嫌疑最大！”王媛媛口不擇言，話裡滿是惡毒，“鄉下來的窮瘋了吧？看見好東西就手癢，想偷回去當寶貝！”
“王媛媛！你胡說八道什麼！”周曉娟剛從操場回來，正好聽見這句，氣得衝過來一把推開王媛媛的手，“你哪隻眼睛看見小禾拿你東西了？再血口噴人，我撕爛你的嘴！”
蘇雪柔趕緊假意攔住周曉娟，聲音依舊柔柔弱弱，卻字字往火上澆：“周同學你彆激動……媛媛也是丟了東西太著急了，說話衝了點。
小禾妹妹，要是你……隻是一時糊塗拿了，現在交出來就沒事了，我們保證不告訴老師，也不跟彆人說……”
她那副“息事寧人”的樣子，明擺著就是認定了蘇禾是小偷。
班裡的竊竊私語聲又起來了，之前傳的那些閒話，好像在這一刻有了“佐證”。
蘇禾心裡門兒清——她今兒下課基本沒挪過座位，蘇雪柔她們就算想栽贓，也沒機會往她書包裡塞東西。
而且剛才她整理筆記時，摸過桌肚，裡麵整整齊齊的，沒被人翻過的痕跡。
那手表，指不定還在王媛媛自己身上藏著呢！她們原本大概是想趁亂把表塞進來，再搞個“人贓俱獲”，沒料到她一直沒離開座位。
蘇禾站起身，眼神不再是平時那種刻意收斂的平淡，帶著點冷冽的勁兒，直直盯著王媛媛：“王媛媛，你確定你的手表是放在鉛筆盒裡，而且自習課前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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