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安剛結束一場耗時長的野外任務，回駐地還沒來得及歇口氣，家裡的電話先打過來了。
是他媽親自打的，聲音聽著蔫蔫的，說最近總覺得身子不得勁，心裡也發慌，就想瞧瞧他。
顧淮安一聽見母親說身體不舒服，有些擔心，算算日子，他也有很長時間沒回家了，正好這會兒任務結束，有段休整時間，趕緊跟上級請了假，簡單收拾了個背包，往家趕。
一路心裡都揣著事兒，車開得比平時都快，可等推開家門，瞧見母親好好坐在客廳裡，還跟個陌生姑娘有說有笑時，那點擔憂瞬間就變成了錯愕，還摻著點不痛快。
媽說身子不舒服，就是想把他騙回來相親的借口。
客廳裡，文佩一看見兒子，臉上的笑一下子就綻開了，連忙起身迎上來：“淮安回來啦！快過來坐！這位是柳婷婷同誌，她爸是衛生部的柳部長。”一邊說，還一邊偷偷給兒子使眼色，那點小心思藏都藏不住。
柳婷婷也跟著站起來，對著顧淮安笑了笑，點頭打招呼，舉止大方得很。她
穿了件淺藍的連衣裙，領口繡著細巧的花邊，頭發梳得整整齊齊，一看就是家裡條件好、受過正經教育的姑娘，端端正正的，挑不出半點錯處。
顧淮安個子高，站在那兒腰板挺得筆直，就算穿的是常服，也透著軍人那股冷峻威嚴的勁兒。
他對著柳婷婷禮貌地點了點頭，算打過招呼，可臉上沒多少熱乎氣。
壓著心裡的情緒，他走到母親旁邊的沙發坐下，語氣平平的：“媽，您身體沒事就好。”
文佩瞧著兒子這冷淡勁兒，也有點心虛，趕緊打圓場：“沒事沒事，就是最近總念叨你。”
一邊叫保姆倒茶，一邊又拿水果點心往柳婷婷手裡塞，忙前忙後的，想把氣氛烘熱乎點。
柳婷婷看著是對顧淮安挺滿意的，說話也得體，一會兒問他部隊的日常，一會兒聊最近的報紙新聞，總想著找些倆人能搭話的話題。
可顧淮安就是不怎麼接茬，問一句答一句，話少得很，眼神還時不時飄向窗外，明顯沒太往心裡去。
他倒不是對柳婷婷有啥意見，就是打心眼兒裡反感這種“先騙後安排”的路子，目的性也太強了。
在他看來，結婚是多大的事兒，哪能這麼隨便？
他心裡其實一直盼著的，是能有個人真能懂他，跟他說到一塊兒去，往後能互相搭著伴兒過日子的。
不是光看家世背景湊一起的“合作”，也不是算著條件合適就硬綁一塊兒。
正走神，腦子裡莫名晃過蘇禾那雙亮閃閃的眼睛，那丫頭偶爾帶著點小壞，說話能精準戳中人心，渾身透著股不管不顧的鮮活勁兒，跟眼前這精心端著的得體，簡直是兩個樣。
不過這念頭也就閃了一下，顧淮安沒太往深了想，這會兒他滿腦子都是怎麼跟媽說清楚。
坐了沒一會兒，顧淮安也瞧出柳婷婷有點不自在，笑容也有點僵，就找了個由頭：“柳同誌，家裡偏廳安靜，您要是不介意，先去那兒歇會兒，嘗嘗我家保姆做的綠豆糕？”
柳婷婷是個聰明人，立馬聽出他要跟家裡人單獨說話，順著台階就起身了：“好，麻煩顧同誌了。”
客廳裡就剩母子倆，空氣一下子靜了。
顧淮安沒立馬發火，先沉默了會兒，才看向母親，語氣沉下來，卻透著認真：“媽，我知道您是為我好，操心我的終身大事。”
文佩張了張嘴想解釋，顧淮安抬手輕輕攔了一下，接著說：“可您用身體不舒服騙我回來，這不好。而且您這麼突然安排，對柳同誌也不尊重。她來都來了，卻像個擺設，多尷尬。結婚不是完成任務，不是倆人條件合適就能湊一塊兒的。”
“我懂您著急，可我想找的，是能真心對我、我也真心對她，倆人慢慢了解、能過一輩子的人。不是光看條件搭夥過日子。這種事兒，急不來，也強求不得。”
文佩看著兒子嚴肅的樣子，聽著他說的這些掏心窩子的話，原本那點小算計和強裝的笑都沒了，臉上多了點愧疚，還有點無奈。
她歎了口氣：“媽還不是看你總一個人……柳部長家這姑娘，家世樣貌都好，我想著……”
“媽，”顧淮安語氣軟了點，可態度沒鬆，“感情的事兒，不能隻看這些。以後彆再這麼安排了，成嗎？您費神不說，對人家姑娘也不負責任。”
顧母最後還是點了點頭，算是勉強聽進去了，可眉頭還是皺著，顯然沒完全放下心。
顧淮安知道媽一時半會兒改不了想法，可至少這次說開了，他的態度擺這兒了，以後也能少些這樣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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