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李默依照星圖指引,抵達了骸骨星帶的外圍。
眼前的景象,遠比星圖上的標注和文字描述更加令人震撼。
無數巨大無比的星辰骸骨密密麻麻地堆積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廣闊無垠、錯綜複雜的死亡迷宮。這些骸骨並非都是岩石,有些是某種巨大生物的骨骼化石,蒼白而嶙峋,綿延數百萬裡;有些則是徹底金屬化的星辰核心,閃爍著冰冷的幽光;更多的則是各種難以辨認的、混合了有機物和無機物的怪異殘骸。
強烈的能量亂流在這裡肆虐,肉眼可見的彩色極光如同怨靈般在骸骨之間穿梭、扭動。空間結構極不穩定,細小的空間裂縫如同背景噪音般時隱時現,偶爾還會有大規模的空間風暴席卷而過,將一切卷入其中的物質撕成最基本的粒子。
這裡的環境,比永恒火獄的核心區域更加詭異和危險,充滿了各種未知的殺機。
李默將寂滅火域收縮到體表,神識高度集中,小心翼翼地駕馭著遁光,在巨大的骸骨縫隙中穿行。他不敢飛得太快,也不敢輕易觸碰任何看起來可疑的物體。星圖標注的所謂“相對安全”航路,在這裡也充滿了變數。
他曾親眼看到一艘數十丈長的、不知屬於哪個勢力的殘破飛舟,被一道突然出現的空間漣漪掃過,瞬間解體,連爆炸都沒來得及發出,就化為了齏粉。也曾感知到某些巨大的骸骨內部,潛伏著令人心悸的、堪比元嬰修士的恐怖氣息。
在這裡,金丹修士寸步難行,元嬰修士也需如履薄冰。
前行了數日,按照星圖指示,應該已經接近星梭港所在的區域。李默更加警惕,因為他能感覺到,周圍開始出現一些其他修士的氣息。這些氣息大多隱晦而強大,至少也是金丹巔峰,元嬰修士也不在少數。他們都和李默一樣,小心翼翼地隱藏著自身,在骸骨迷宮中悄然前行,彼此之間保持著足夠的距離,互不乾擾,也互不信任。
終於,在穿過一條由巨大肋骨構成的、如同峽穀般的通道後,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一個相對平靜的虛空區域出現在前方。區域的核心,是一塊巨大無比、形狀不規則的暗紅色隕石,或者說,是一座人造的堡壘。堡壘表麵布滿了各種猙獰的炮口和防禦陣法符文,散發著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動。一些大小不一、樣式各異的飛舟如同依附在巨鯨身上的鮣魚,停靠在堡壘外圍延伸出的數個平台上。
堡壘入口處,沒有任何標識,隻有兩個散發著元嬰初期波動的、全身籠罩在黑色鎧甲中的守衛,如同雕塑般站立著,冰冷的目光掃視著每一個試圖進入的人。
這裡,就是星梭港。萬星荒域中鼎鼎有名的黑市據點,通往外界“黑船”的可能登船點。
李默降落在通往入口的一條懸浮石道上,收斂氣息,隨著稀疏的人流向前走去。他能感受到無數道或明或暗的目光從四麵八方掃來,帶著審視、探究、乃至毫不掩飾的惡意。在這裡,任何人都可能是獵物,也可能是獵人。
走到入口處,那名左側的鎧甲守衛抬起一隻覆蓋著甲葉的手臂,攔住了他,麵甲下傳出沉悶的聲音:“入港費,十塊上品靈石,或者等價物。停留超過三日,每日另計。”
價格高昂得令人咋舌,但這似乎也是篩選掉窮鬼和低階修士的一種方式。
李默沒有猶豫,取出十塊上品靈石遞了過去。守衛接過,檢查了一下,手臂放下,示意通過。
踏入堡壘內部,光線再次變得昏暗,空氣中彌漫著更加濃重的血腥、汗液和一種……類似機油和能量過載的混合怪味。寬闊的通道兩側,不再是簡陋的地攤,而是一個個用厚重金屬板隔開的店鋪,店鋪門口閃爍著各種光怪陸離的投影廣告,宣傳著武器、丹藥、奴隸、情報乃至各種違禁品。
行人比碎星聚集地少了很多,但修為普遍更高,幾乎看不到金丹以下的修士。他們行色匆匆,眼神更加冷漠和警惕,彼此之間的戒備心幾乎凝成了實質。
李默的目標明確,先找地方打聽關於“黑船”的消息。他走進一家看起來客人不多,但裝修相對“正常”一些的酒館。酒館裡光線昏黃,播放著節奏詭異的星際音樂,幾桌客人分散坐著,低聲交談。
他在吧台找了個位置坐下,酒保是一個臉上帶著機械義眼、手臂也是金屬義肢的壯漢,麵無表情地擦拭著杯子。
“要點什麼?”酒保的聲音帶著電流的雜音。
“一杯‘星塵露’,另外,打聽點消息。”李默放下一塊中品靈石。
酒保收起靈石,熟練地調了一杯泛著微光的藍色液體推到李默麵前,機械義眼閃爍著紅光:“什麼消息?”
“最近,有離港的‘船’嗎?”李默壓低聲音。
酒保擦拭杯子的動作頓了一下,機械義眼盯著李默看了幾秒,才緩緩道:“‘船’的消息,不歸我管。你去‘暗影回廊’看看,那裡有人專門做這個生意。不過,提醒你一句,最近風頭緊,‘船’少,價高,坑也多。小心彆把命搭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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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影回廊在哪?”
“出門右轉,第三個路口下行,走到儘頭,看到一個掛著‘三隻眼’招牌的店鋪,進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