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洛陽,萬象神宮明堂。
女皇武則天端坐於龍椅之上,雖因之前宮中鬨鬼一案驚悸休養了數月,讓太平公主李令月暫理朝政,但痊愈後她雖然親自臨朝,但還是讓太平公主於下首設座聽政,其培養繼承人之意,已是朝野皆知。
“報——崇州狄郡公八百裡加急軍報!”一名宮廷侍衛手持插著羽毛的緊急塘報,疾步闖入大殿,單膝跪地高聲稟報。
“哦?狄明的軍報?”武則天鳳目一凝,料想定是北疆有緊急軍情,立刻道,“快,呈上來!”
內侍連忙將塘報接過,恭敬地奉上禦案。武則天迫不及待地展開,目光迅速掃過其上內容。當看到“陣斬契丹主帥李儘忠”、“全殲契丹八萬大軍”、“崇州之圍已解”等字眼時,她握著塘報的手竟微微顫抖起來,呼吸也變得急促。
她“啪”地一聲合上塘報,胸膛起伏,努力平複著激蕩的心情,隨即將塘報遞給了身旁眼含關切的太平公主。
“令月,你也看看。”
太平公主接過,展開細讀,縱然心中有所預料,也被這輝煌的戰果震驚得美眸圓睜,檀口微張。
整個朝堂頓時鴉雀無聲,群臣屏息,氣氛壓抑。
尤其是武則天合上塘報的瞬間,許多人心頭一緊,以為前方戰事不利。宰相張柬之嘴唇動了動,終究還是沒有出聲。他在鬨鬼案中因牽連廢太子李顯而失勢,如今在朝堂上已是謹言慎行。
片刻後,武則天緩緩起身,立於丹陛之前,目光掃過下方惴惴不安的群臣,聲音因激動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音,卻清晰地傳遍大殿:“眾卿!前線捷報!我大周王師在崇州城下,一舉全殲契丹李儘忠部八萬叛軍!此乃——大捷!”
靜,死一般的寂靜!隨即,巨大的狂喜如同火山般爆發出來!
“陛下萬歲!大周萬歲!”
群臣紛紛跪倒在地,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幾乎要掀翻明堂的殿頂!人人臉上都洋溢著難以置信的喜悅,近年來對外戰事屢有挫折,此等酣暢淋漓的大勝,足以振奮整個帝國!
武則天亦是激動得眼圈微紅,她抬手虛扶,高聲道:“此戰,全賴我大周數十萬將士英勇無畏,舍生忘死!賴狄仁傑老成謀國,洞悉奸邪!賴狄明、權善才、李多祚等將領指揮若定,身先士卒!他們,皆是我大周的功臣!是朕的肱骨!”
兵部侍郎李昌鶴激動地出列,聲音洪亮:“陛下聖明!我大周有如此良將賢臣,實乃陛下之福,江山社稷之幸!北疆定矣!”
“嗯,”武則天滿意地點點頭,繼續分享著捷報的喜悅,“狄明在塘報中還言道,他已率大軍揮師北上,兵發幽州,欲借此大勝之威,一舉擊潰突厥犯邊之師,並徹底掃平契丹孫萬榮殘部,為我大周打出十年、二十年的北疆太平!”
她轉過頭,看著風華絕代的女兒,臉上露出了難得的、帶著慈愛與驕傲的笑容:“太平,你為朕,為大周,選了一個好夫婿啊!哈哈哈!”
群臣見女皇心情如此之好,也紛紛跟著向太平公主道賀:“臣等恭賀公主殿下!賀喜郡公爺!”
太平公主起身,儀態萬方地微微欠身還禮,絕美的臉龐上綻放出明媚的笑容,聲音清脆悅耳:“眾卿平身,此乃前線將士用命之功,亦是陛下洪福齊天,我等同喜同賀!”
武則天一揮袍袖,意氣風發:“傳朕旨意,將此捷報明發天下,讓萬民共享此勝!待狄仁傑、狄明父子班師回朝,朕當親自出城相迎,並於宮中設宴,普天同慶,舉國歡騰!”
......
下朝後,太平公主乘坐著華麗的鳳輦回到狄公郡府。
因臨近產期,她如今除了上朝,多數時間都在府中靜養,逗弄上官婉兒所出的狄清月和李青霞所出的狄明慧兩個小丫頭,或是與同樣有孕在身的李青霞交流些育兒心得,儼然一副尋常富貴人家主母的模樣,褪去了不少朝堂上的威儀。
然而,她剛在貼身婢女的攙扶下於正堂坐定,便對前來請示府務的總管紫玉問道:“‘梅夫人’那邊,近日可有什麼異常?”
紫玉伶俐地回稟:“回公主,梅夫人這幾日與往常無異,不是在院中練劍賞花,便是在房中靜坐發呆。不過……”她頓了頓,壓低聲音,“昨夜確有一黑衣蒙麵女子,身手不俗,試圖潛入梅夫人的院落。府中護衛與婢女遵照吩咐,隻做未見,放她進去了。那黑衣人恐怕做夢也想不到,咱們府裡即便是端茶送水的丫頭,至少也是二流境界的好手。”
太平公主聞言,秀眉一挑,來了興致:“哦?可探聽到她們說了些什麼?”
“有值夜的姐妹隱約聽得,”紫玉繪聲繪色地模仿道,“那黑衣人進去後,喚梅夫人‘姐姐’,梅夫人則稱她‘小鳳’。那小鳳說,自上次行刺狄老太爺的任務後,姐姐一直未歸隊向肖清芳複命,是她冒險假扮姐姐,一人分飾兩角,才勉強遮掩過去。此次她是借來神都執行任務之機,憑著姐姐留下的暗記和姐妹間的心靈感應,好不容易才找到這裡。她還急切詢問梅夫人為何滯留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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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嗬,果然是血靈中的妹妹小鳳找上門了。”太平公主輕笑,饒有興致地問,“那咱們這位‘梅夫人’,是如何應對她這妹妹的?”
紫玉笑道:“梅夫人倒也未隱瞞,將行刺失手被擒,以及後來…嗯,被老爺‘說服’的經曆大致說了。她對小鳳說,老爺的話讓她看清了蛇靈的前景黯淡,也讓她開始思考她們姐妹真正的出路。她覺得老爺說得在理,她們應該為自己而活,而不是永遠做蛇靈不見天日的殺人工具。以前是沒得選,如今有一條更光明的路擺在眼前,為何不選?”
“小鳳聽後,似乎大受震動,也陷入了猶豫。梅夫人最後說,她自己尚未完全下定決心,讓小鳳也好好想想,不必急於一時。”
“哈哈!”太平公主忍不住笑出聲來,對身旁侍立的李青霞道,“青霞你聽聽,你家老爺這‘說服’人的本事,當真是出神入化,連蛇靈精心培養的殺手,跟他相處幾日,便被灌了迷魂湯,開始思考人生未來了。”
李青霞掩口輕笑。
太平公主笑罷,神色一正,智珠在握地說道:“不過,時機倒是巧了。今日隨狄明捷報一同送來的,還有一封給我的密信。信中所言之事,定然能讓咱們這位‘梅夫人’徹底安心。等那壞蛋回來,我們送他這份‘大禮’,想必能讓他驚喜一番。”
紫玉眼睛一亮:“真的嗎公主?那太好了!”
“哦?”太平公主故意拉長語調,戲謔地看著她,“是你家老爺要回來了太好?還是‘梅夫人’要歸心太好?嗯?”
“公主!您又取笑奴婢!”紫玉羞得滿臉通紅,扭身就想跑,“我…我去看看清月小姐醒了沒有!”
“哎,彆急著跑,”太平公主叫住她,吩咐道,“派人去請‘梅夫人’晚膳時分來內堂,就說我與青霞夫人請她一同用膳。對了,讓青鸞也過來。”
“知道啦!”紫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幾分羞澀和雀躍。
太平公主與李青霞相視一笑,府內雖有暗流,但一切,似乎正朝著更好的方向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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