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逆轉乾坤的“胡了”二字輕飄飄地吐出,整個“心象之台”發出不堪重負的尖銳悲鳴。
頭頂那片由無數規則構築的璀璨星空,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狠狠撕裂的畫卷,寸寸崩塌,大塊大塊的虛幻星辰剝落下來,在墜落途中化為虛無的黑暗。
那三個在牌桌上不可一世的傳說怨靈,連一聲完整的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身體便從指尖開始,一點點地,化作了劫灰,被吹散在這片正在歸於混沌的空間裡。
奇跡,總是有代價的。
強行扭曲規則,在絕境中偽造出那副隻存在於傳說中的“天胡”,幾乎是將秦風的身體當成了一個榨汁機,連最後一滴靈力都給榨乾了。
一股強烈的暈眩感直衝天靈蓋,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轉,布滿了雪花般的噪點,大腦裡仿佛有億萬根鋼針在同時穿刺,痛得他差點當場昏死過去。
丹田空空如也,經脈乾涸得像是龜裂的河床。
他現在彆說動用什麼能力了,連從椅子上站起來這個簡單的動作,都成了一種奢望。
“操,玩脫了……”
秦風癱在能量構成的椅子上,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內心發出一聲虛弱的呻吟。
這次是真的被榨乾了,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了。
隨著星空的徹底破碎,周圍的景象變回了忘憂茶館二樓那陳舊、陰暗的模樣。
空氣裡那股檀香與書卷的黴味,似乎變得更加濃鬱了。
就在這時。
二樓那片最深沉、連光線都無法滲透的陰影裡,傳來了兩聲壓抑不住的,充滿了痛苦的悶哼。
緊接著,兩道人影,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從陰影中硬生生推了出來,踉踉蹌蹌地跌倒在地,狼狽不堪。
那是一對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長相一模一樣的青年男女。
男子麵容陰鬱,女子神情冷漠,都穿著一身做工極其考究的複古長袍,哪怕在如此狼狽的情況下,依舊保持著一種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精致。
他們的臉色都蒼白得嚇人,嘴角掛著一絲殷紅的血跡,顯然,秦風強行寫入的“舊主必須現身交接”這條規則,如同最惡毒的詛咒,讓他們也遭到了極其強烈的反噬。
在他們深色長袍的袖口處,用極細的金線,繡著一個毫不起眼的徽記。
——兩支交叉的,古樸毛筆。
黃泉組織,內勤序列,v.2記功曹的標誌!
秦風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他強撐著最後一絲清明,準備隨時召喚【亞人】進行最後的搏命。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對神秘的雙子在看到他之後,並沒有流露出半分殺意。
那名陰鬱的男子,甚至還有閒心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與身旁的女子對視了一眼,臉上竟露出了一絲病態的、扭曲的欣賞。
啪。
啪。
啪。
他輕輕地,一下一下地鼓起了掌,清脆的掌聲在這死寂的二樓空間裡,顯得格外刺耳。
“漂亮,真是太漂亮了。”
他的嗓音帶著一種磁性的沙啞,每一個字都透著一股玩味。
“竟然能想到用這種方式,以自身為杠杆,撬動整個怪談的底層邏輯,擊穿我們精心設計的‘規則閉環’。”
他一邊說,一邊緩緩站直了身體,朝著秦風的方向走了幾步。
“我們找了你很久了,‘渡鴉’。”
這三個字一出口,秦=風那因為脫力而有些渙散的瞳孔,驟然收縮。
對方不僅是黃泉的人,而且,還知道他的身份!
“不用這麼緊張。”
似乎是看出了秦風的戒備,那名自稱孟星的男子攤了攤手,露出了一個自以為和善的笑容。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孟星,這是我妹妹,孟辰。我們的確是山羊胡那個老東西的‘上家’,但我們可不是歸墟教那群瘋子的走狗。”
他身後的女子,孟辰,冷冷地補充了一句。
“歸墟教那群隻知道崇拜恐懼,卻不懂得利用恐懼的蠢貨,還不配與我們為伍。”
孟星走到秦風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那眼神不像是看一個敵人,更像是在欣賞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你不好奇我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嗎?為什麼要倒賣組織的違禁品,為什麼要創造出‘忘憂茶館’這種怪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