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梆子聲在雪夜中剛過,陳倉城外的北伐軍營便響起了稀疏的撤軍鼓。老弱士兵們拖拽著空糧車,在雪地裡留下深深淺淺的車轍,火把的光焰被寒風扯得歪歪扭扭,遠遠望去,竟是一副潰不成軍的模樣。
汧城方向的魏軍大營裡,曹真憑欄遠眺,見蜀軍陣腳散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帳下參軍急忙進言:“大將軍,蜀軍糧草已儘,此時追擊必能大破敵軍!”曹真攥緊腰間佩劍,目光掃過帳外待命的三萬騎兵:“傳令下去,留五千人守營,本將親率精銳,追斬龐統!”
馬蹄踏碎積雪的聲響如雷貫耳,魏軍騎兵如黑色洪流般衝出大營,朝著蜀軍“潰逃”的方向疾馳。曹真一馬當先,銀甲在雪光中泛著冷光,他望著前方越來越近的糧車隊伍,心中已開始盤算此戰大捷後如何向洛陽請功。
“將軍,前麵就是落星穀!”副將指著前方狹窄的穀口喊道。曹真勒住馬韁,略一遲疑——穀道狹窄,恐有埋伏。可轉念一想,蜀軍若真有埋伏,怎會如此狼狽逃竄?他揮了揮手:“全軍加速,穿過穀口,莫讓龐統跑了!”
魏軍騎兵魚貫而入,穀內寒風呼嘯,兩側懸冰在火把映照下泛著幽藍的光。當最後一隊魏軍進入穀中,穀口突然傳來一聲炮響。曹真心頭一緊,剛要下令撤軍,便聽頭頂傳來轟隆隆的巨響——魏延立於峭壁之上,手中令旗一揮:“點火!”
早已備好的硫磺與火油被拋向懸冰,火把落下的瞬間,穀兩側燃起熊熊烈火。高溫讓冰棱迅速融化,水流混合著熱油傾瀉而下,如瀑布般砸向魏軍。馬匹受驚嘶鳴,士兵們在油水中掙紮,慘叫聲與冰層斷裂的聲響交織在一起。
“不好,是埋伏!”曹真揮劍砍開身邊的熱油,想要率軍衝出穀口,卻見穀口已被滾石堵住。他抬頭望向峭壁,隻見魏延手持長槍,高聲喊道:“曹真!此乃落星穀,今日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與此同時,汧城後方的魏軍大營外,趙雲率五千騎兵突然發起猛攻。守營魏軍猝不及防,大營瞬間被攻破,火把扔向糧草堆,濃煙滾滾升空,在雪夜中格外醒目。
落星穀內,曹真看著熊熊燃燒的穀道,聽著後方大營方向傳來的濃煙警報,知道大勢已去。他長歎一聲,手中佩劍拄在地上,望著穀外漫天飛雪,眼中滿是不甘。身旁的副將勸道:“大將軍,不如趁亂突圍!”曹真搖了搖頭:“突圍?此穀已成死地,我等今日,怕是要葬身於此了。”
就在此時,穀外傳來馬蹄聲,龐統乘坐馬車緩緩而至,車簾掀開,他探出頭來,看著穀內的慘狀,語氣平靜:“曹子丹,你自詡用兵如神,卻不知兵法之道,攻心為上。你急於求成,便注定會落入我的圈套。”
曹真怒視著龐統,厲聲喝道:“龐統!你若敢殺我,魏國必傾全國之力,踏平蜀漢!”
龐統輕笑一聲,抬手示意魏延停止進攻:“我不殺你。”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穀內殘存的魏軍,“我要讓你活著回去,告訴魏主曹丕,蜀漢北伐,勢不可擋。今日落星穀之敗,不過是個開始。”
說罷,龐統下令撤去穀口的滾石,讓曹真帶著殘兵離去。魏延不解:“軍師,為何放虎歸山?”龐統望著曹真狼狽逃竄的背影,緩緩道:“殺了曹真,魏國自會派更厲害的將領來。留著他,既能動搖魏軍軍心,又能讓曹丕對其產生猜忌——這比殺了他,更有用。”
雪漸漸停了,落星穀內的火焰慢慢熄滅,隻留下滿地狼藉。趙雲率軍趕回,向龐統稟報:“軍師,魏軍大營已破,糧草儘焚,此戰共斬獲魏軍一萬餘人,俘虜三千餘人。”
龐統點了點頭,目光望向關中方向:“傳令下去,休整一日,明日兵發長安。”他抬手拂去肩上的雪花,心中清楚,落星穀一戰雖勝,但北伐之路,仍任重道遠。而此刻的長安城內,得知曹真大敗的消息,已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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