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業宮的晨霧還未散儘,校場上已響起了將士們的呐喊聲。朱桓的步騎正收拾行裝,呂範的水師在濡須口揚帆待發,全琮身著鎧甲,正站在宮門外等候孫權親征的旨意——整個江東都彌漫著戰前的緊張氣息。
就在此時,一輛青蓋馬車匆匆停在宮門前,須發皆白的張昭從車上下來,不顧侍衛阻攔,拄著拐杖直奔太極殿。殿內,孫權正與諸葛瑾商議糧草調度,見張昭闖進來,不禁皺起眉頭:“子布,朕已下令出兵,你此時前來,莫非有要事?”
張昭“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拐杖重重頓在金磚上,聲音帶著幾分急切:“陛下!合肥不可攻,親征更不可行!臣請陛下收回成命!”
孫權臉色一沉:“子布,朕已與眾臣商議妥當,朱桓、呂範皆已整裝待發,你為何突然阻攔?”
“正因將士整裝,臣才更要進言!”張昭抬起頭,眼中滿是懇切,“陛下以為,龐統在隴右大勝,曹魏便真的無暇東顧嗎?司馬懿雖敗於木門道,卻仍有涼州兵馬;曹叡若知我軍攻合肥,必會調曹爽從關中回援——屆時我軍麵對的,不是王淩一支孤軍,而是曹魏的東援大軍!”
全琮恰好進殿,聞言當即反駁:“子布先生此言差矣!曹爽在關中損兵折將,早已是驚弓之鳥,即便回援,也需時日。我軍十日便可破合肥,待曹魏援軍趕到,我們早已站穩腳跟!”
“十日破合肥?”張昭冷笑一聲,目光掃過全琮,“建安二十年,張遼以七千兵馬守合肥,我軍十萬之眾尚且不能破城,如今王淩守合肥,兵力雖不及張遼,卻也有三萬之眾。全校尉憑何斷言十日可破?若合肥久攻不下,糧草耗儘,曹魏援軍再至,我軍豈不是要重蹈當年赤壁之後的覆轍?”
全琮被問得語塞,孫權卻仍有不甘:“子布,朕並非魯莽行事。如今蜀漢占隴右,若我軍不趁勢取淮南,日後蜀漢壯大,東吳危矣!”
“陛下可知,蜀漢壯大,最先忌憚的是誰?”張昭緩緩起身,拄著拐杖走到案前,“是曹魏,而非東吳!龐統若真想一統天下,必先滅曹魏,再圖江東。如今他屢勝曹魏,正是在替東吳分擔壓力——我們若此時出兵,反倒成了曹魏眼中的首要敵人,讓蜀漢坐收漁利!”
他頓了頓,語氣愈發沉重:“臣聽聞,司馬懿已遣使者入吳,許以淮南之地,勸陛下共擊蜀漢。陛下難道忘了,當年曹魏勸孫權襲荊州,事後卻拒不兌現承諾的舊事嗎?今日若攻合肥,無論勝負,東吳都將陷入險境——勝則引曹魏全力來攻,敗則損兵折將,再無與蜀、魏抗衡之力!”
孫權沉默著,指尖在案上的輿圖上輕輕滑動,目光落在合肥的位置。張昭的話如一盆冷水,澆滅了他心中的急切——他想起建安二十年合肥之戰的慘敗,想起荊州之爭後吳蜀關係的裂痕,也想起司馬懿那看似誘人、實則暗藏殺機的承諾。
殿外的校場呐喊聲漸漸低了下去,諸葛瑾見狀,輕聲道:“陛下,子布先生所言,確有幾分道理。不如暫緩出兵,再遣使者入漢中,與龐統約定合兵之期——待蜀漢攻關中,牽製曹魏主力,我軍再出兵不遲。”
孫權長長歎了口氣,抬手揉了揉眉心:“傳朕旨意,朱桓、呂範暫且按兵不動;全琮率先鋒部隊駐皖城,探看曹魏動靜。另遣使者星夜入漢中,見龐統,問他何時攻關中——若他願出兵,朕便出兵;若他隻願坐收漁利,東吳也絕不做這出頭鳥。”
張昭聞言,終於鬆了口氣,躬身道:“陛下英明,此舉既能保東吳無虞,又能逼蜀漢表態,實為萬全之策。”
孫權望著殿外漸漸散去的晨霧,心中暗道:龐統,你想讓東吳為你衝鋒陷陣,朕可沒那麼傻。這天下的棋局,該怎麼走,還得看朕的意思。
校場上的將士雖不知為何暫緩出兵,卻也遵旨停下了動作。濡須口的風帆緩緩落下,皖城的兵馬也駐步不前——東吳的出兵計劃,終究還是被張昭攔了下來,而遠在隴右的龐統,還在等著江東的答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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