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將風棲穀的輪廓暈染得柔和起來,穀口的戰旗還沾著白日操練的塵土,穀內卻已飄起了紅綢的暖意。趙廣攥著貼身藏了半月的木哨站在院角,指腹反複摩挲著哨身上刻的“廣”字——這是他當年隨父親趙雲出征時,父親親手削的行軍哨,吹破過三次邊塵,如今成了他要交給柳桃的信物。
“看把你緊張的。”柳桃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手裡捧著個布包,打開時露出一對繡著並蒂蓮的布鞋,針腳裡還留著幾處不甚整齊的線頭,“我娘教我繡的,說行軍路遠,穿雙合腳的鞋才走得穩。你彆嫌醜,下次我再給你繡雙更好的。”趙廣忙把木哨塞進她手裡,又接過布鞋往腳上比了比,明明是按尺碼做的,卻像是比平日裡穿的戰靴還要合腳,惹得兩人都紅了耳根。
院外已傳來村民們搬桌椅的動靜,村長王老伯正指揮著後生們往樹上掛紅燈籠,通紅的燈籠映著他花白的胡子,倒比年輕人還要精神。“廣小子,這紅綢再往東邊拉三尺,要讓過路人都知道咱們風棲穀有喜事!”他嗓門洪亮,引得路過的飛虎營士兵都湊過來瞧,一營的士兵還扛來兩壇剛釀好的米酒,二營的馬闊更是直接把鎧甲換成了新漿洗的布衣,手裡拎著串響鑼滿院轉。
“趙統將軍來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眾人回頭便見趙統牽著蘇婉走來。蘇婉今日沒穿平日裡的青布軍師袍,換了身淡紫色的襦裙,發間簪了支素銀簪子,倒比往常多了幾分溫婉。她剛站定,就被村民們圍起來誇,手裡很快被塞了滿滿一捧紅棗桂圓,連平日裡怕她的小兵都敢笑著說“軍師今日好看”。
“時辰快到了,該安排座位了。”村長拍了拍手,目光落在趙統身上,“趙統將軍,你是新郎的兄長,按規矩該坐證婚人的位置,大家說對不對?”
“對!”村民和士兵們齊聲應和,馬闊卻突然拔高了嗓門:“村長,光趙統將軍坐可不夠!蘇婉軍師是將軍的心上人,該讓嫂夫人也坐旁邊才對,這叫珠聯璧合!”
這話一出,滿院頓時哄笑起來。蘇婉的臉頰瞬間染上紅暈,她平日裡在軍帳裡分析軍情時,哪怕麵對千軍萬馬的沙盤都麵不改色,此刻卻攥著衣角,連頭都不敢抬,活像個被打趣的小姑娘。趙廣和柳桃也跟著起哄:“是啊嫂子,你就坐吧,這樣才熱鬨!”
趙統見狀,伸手輕輕握住蘇婉的手,指尖帶著幾分故意的溫熱:“娘子,大家都這麼說,好不好嘛?”
蘇婉卻突然抬頭,眼底閃過一絲狡黠,抽回手輕哼一聲:“哼,還沒過門呢就想喊我娘子?連點實際行動都沒有,想讓我坐,可沒那麼容易。”話雖這麼說,她卻轉身走到證婚人旁邊的空位上坐了下來,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眾人見她口是心非的模樣,笑得更歡了,連風都似帶著暖意,繞著紅綢打了個轉。
笑聲未落,蘇婉卻突然看向飛虎一營二營的士兵:“對了,你們今晚的哨兵統領都安排好了嗎?雖然是喜事,但穀外的警戒不能鬆,每隔一個時辰要巡查一次,絕不能疏忽。”她語氣恢複了幾分軍師的嚴肅,卻因方才的紅暈,少了幾分銳利,多了幾分親切。
趙廣連忙湊過來,學著士兵們的樣子拱了拱手:“我未來的嫂子真是賢內助!有你在,咱們既辦了喜事,又不耽誤軍務,真是兩全其美!”
蘇婉被他逗笑,伸手點了點他的額頭:“你呀,彆貧嘴。以後可要好好對柳桃姑娘,若是讓我知道你欺負她,我第一個不饒你。”說罷,她又轉向眾人,語氣認真了些,“還有件事要跟大家說,以後在執行軍事行動時,大家還是喊我蘇軍師,彆亂了規矩。若是將來這個榆木腦袋真娶了我,再喊嫂子也不遲。”她說著,偷偷瞟了趙統一眼,又捂著嘴笑了起來,銀簪在燈光下晃出細碎的光。
“好!聽軍師的!”士兵們齊聲應著,趙統則無奈地搖了搖頭,眼底卻滿是寵溺。
吉時一到,趙廣牽著柳桃的手走到院中,紅綢在兩人身後拖出長長的影子。待拜完天地,趙統起身端起酒壇,正要給新人敬酒,飛虎二營的岑驍突然湊過來,故意撞了他一下,趙統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蘇婉身邊倒去,手裡的酒壇差點灑出來。蘇婉忙伸手扶他,卻被韓飛又推了一把,兩人瞬間靠得極近,連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到。
“岑驍、韓飛!你們兩個小子!”趙統笑著瞪了他們一眼,卻沒有真的生氣。蘇婉的臉頰又紅了,卻沒有躲開,隻是伸手幫他扶穩酒壇,低聲道:“小心點,彆灑了酒。”
滿院的笑聲、鑼鼓聲與遠處隱約的蟲鳴交織在一起,紅燈籠的光映在每個人臉上,連風棲穀的夜色都似被這暖意融化了。誰都知道,明日或許又要拿起兵器,或許又要麵對沙場的風煙,但此刻,在這紅綢與歡笑裡,每個人都願沉醉片刻——為這烽煙隙裡的紅妝,為這亂世中的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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