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燈把銅燈當作鏡麵,燈光反射在碑文上,讓倒字瞬間轉正。
眾人看清全文後,卻無人敢先動——
碑文真正的殺機在於“真名者死”。
他們早已在飲血渠、影宮、縛魂索中陸續失去“部分名字”:
沈見的“氵”在血渠被抽走;
駱枚的“馬”字在縛魂索被鈴音震碎;
段星更隻剩一個無聲的“星”。
此刻若寫錯一筆,碑文會立刻判定為“真名”,觸發未知懲戒。
倒計時4820。
石室四壁滲出暗紅色水銀,沿碑麵爬升,像無數細小血管。
血管所到之處,朱砂字開始剝落,露出底下更深的刻痕——
那是七人的生辰八字,被反向鑿進碑體,與正麵倒字重合。
生辰八字一旦全部顯現,碑文將自動“指認”真名。
羅禾的指尖在抖,他意識到:
“我們得在八字完全顯形前,搶先倒寫完自己的名字。”
沈見率先拿起石刃,在掌心劃開一道弧口。
血珠滾落,卻未落地,而是被碑文吸走,在倒字凹槽裡凝成一粒黑紅“墨滴”。
他以指為筆,蘸血沿著倒刻筆畫逆向書寫:
“見”字。
最後一筆回勾,血墨瞬間被碑體吞噬,發出“嗤”一聲輕響。
碑麵浮現一道裂紋,裂紋裡噴出一縷灰白煙霧,煙霧凝成沈見童年的一張臉,對他無聲大笑後消散。
倒計時跳到4800,生辰八字的“壬子”二字隨之隱去。
眾人依次劃掌、倒書。
顧燈寫“燈”字,最後一捺回鋒時,碑麵伸出一隻嬰兒小手,握住他指尖,將血墨拖進裂縫。
小手冰冷,指甲卻極長,在顧燈指腹留下一道月牙形血痕。
倒計時4740,“丁巳”隱去。
輪到段星時,他已發不出聲音,隻能以指血在碑上寫下殘缺的“星”。
最後一橫剛收鋒,碑麵忽然劇烈震動,朱砂字大片剝落,露出底下一排新字:
【段長庚——真名已死,替身當立。】
眾人驚覺:碑文真正等待的,是段星父親的名字!
段星瞳孔驟縮,掌心血流如注,卻來不及撤回。
碑文吸飽血,整個石碑“哢啦”一聲裂成兩半,一截蒼白脊椎骨從裂縫裡緩緩升起。
脊椎骨節節拔高,末端掛著一張風乾人皮麵具——
正是段長庚的臉,嘴部被銅釘釘死,與無舌俑一模一樣。
麵具眼睛突然睜開,瞳孔裡映出段星七歲的模樣:
小男孩抱著父親的考古日記,在封土山下哭喊。
麵具發出沙啞電子音:
“星兒,把名字還給我。”
倒計時4720。
脊椎骨甩動,人皮麵具撲向段星,銅釘直插他眉心。
林束橫身擋在麵前,軍用匕首橫斬脊椎。
“當”一聲火星四濺,匕首崩口,脊椎骨卻毫發無傷。
脊椎骨反卷,纏住林束脖頸,銅釘順勢釘進他鎖骨。
林束嘶吼,聲音卻被銅釘吸走,變成一串細碎鈴音。
沈見急中生智,抓起銅燈砸向石碑裂縫。
燈油潑在脊椎骨上,火焰“轟”地竄起。
火光裡,碑文倒字飛速旋轉,像老式放映機倒帶。
倒轉的筆畫組成新的句子:
【逆書者,逆命;順書者,順死。】
火焰順著脊椎燒向人皮麵具,麵具發出嬰兒般尖叫,鬆開了林束。
燃燒的脊椎骨化作灰燼,灰燼裡掉出一枚銅鑰匙。
鑰匙齒形像極小的脊椎,柄端刻著“逆”字。
鑰匙落地,石室地麵裂開一條縫,露出向下延伸的骨梯。
骨梯由三十三根嬰兒肋骨編成,每根肋骨端頭都係著銅鈴。
倒計時4700。
段星跪在地上,掌心血流不止,卻用血在灰燼裡寫了兩個字:
“父親”。
血字成形的瞬間,銅鑰匙“叮”一聲彈起,自動飛進他掌心傷口。
鑰匙齒口與掌骨吻合,像一把反向植入的鎖。
段星抬頭,眼神空洞,卻用口型對眾人說:
“走吧,我替他守門。”
骨梯晃動,銅鈴齊響,像萬千嬰兒啼哭。
眾人依次踏上骨梯,每踩一梯,梯麵便滲出溫熱羊水,沿腳踝爬升。
羊水所過之處,皮膚浮現細小胎盤紋,像被重新孕育。
倒計時4630。
骨梯儘頭是一扇銅門,門額浮雕一隻無眼龍,龍口銜著第六根紫燭。
燭火血紅色,燭身倒計時:
【4600】
燭淚滴在門楣,凝成一行小字:
【下一關:骨笛道——吹我骨者,得我聲;得我聲者,償我命。】
銅門“吱呀”自開,一股陰冷笛音撲麵而來。
笛音由井底傳來,像無數嬰兒在井壁間共鳴。
眾人對視,喉間銅鈴輕響,仿佛回應。
倒計時4600。
骨梯在身後一根根斷裂,墜入黑暗。
前方,笛音越來越急,像催命的鼓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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