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機關機,塞進口袋。
“發完了?”姐姐問。
“嗯。”
姐姐抬起頭,看著天空。
天空灰蒙蒙的,沒有一片雲。
“小飛。”她說,“你恨姐姐嗎?”
謝飛搖頭。
“我不恨你。”他說,“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句話他已經說過一次了。
但現在更絕望。
姐姐笑了笑,笑得很苦澀。
“你還小。”她說,“不應該經曆這些。”
謝飛沒說話。
小?
他已經不小了。
十六歲,該懂的都懂了。
隻是懂了又怎麼樣?
他還是什麼都做不了。
兩個人坐在公園裡,一直到太陽西斜。
天色漸漸暗下來,路燈一盞盞亮起。
謝飛站起來,拉著姐姐。
“我們回去吧。”他說。
姐姐跟著他站起來,走得搖搖晃晃。
她太累了,身體和心都累到了極點。
謝飛扶著她,慢慢往回走。
黑色轎車還在後麵跟著,像影子一樣甩不掉。
他們回到出租屋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樓道裡的燈壞了,漆黑一片。
謝飛摸出鑰匙,打開門。
屋裡還是老樣子,亂糟糟的,空氣裡有股黴味。
姐姐進屋後直接倒在床上,一動不動。
謝飛給她蓋上被子,然後坐在窗邊。
窗外是一片破舊的居民樓,遠處傳來工廠機器的轟鳴聲。
他點開手機,看著那些未讀消息。
女孩們還在發消息,從憤怒到哀求再到絕望。
最後一條消息是:
“你會遭報應的。”
謝飛盯著這幾個字,突然笑了。
報應?
他早就在遭報應了。
從來到東莞的那天起,一切都是報應。
他把手機扔到一邊,趴在桌上。
腦子裡亂成一團麻。
明天早上八點,姐姐要去自首。
然後呢?
她會被關起來,判多少年不知道。
可能三年,可能五年,甚至更久。
等她出來,一切都變了。
謝飛想起姐姐剛才說的話。
“你還小,不應該經曆這些。”
可他已經經曆了。
而且還會經曆更多。
窗外傳來汽車引擎聲。
謝飛抬頭看去,黑色轎車停在樓下。
車裡的人沒下來,隻是靜靜坐著。
像是在監視,又像是在等待。
謝飛握緊拳頭,指甲又掐進肉裡。
他突然想起龍五那張笑臉。
“你跑啊。”
“現在是我逼你,不是你跟我談條件。”
那些話像毒蛇一樣盤在心頭,怎麼都甩不掉。
他想反抗。
但怎麼反抗?
他隻是個十六歲的孩子,手無縛雞之力。
龍五那邊有幾十號人,個個心狠手辣。
報警?
龍五說了,警察那邊有他的人。
而且就算警察管用,姐姐簽的那份文件還在龍五手裡。
謝飛陷入了死局。
每一條路都走不通。
他趴在桌上,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如果……
如果姐姐不去自首呢?
他們連夜逃走,離開東莞,去彆的城市。
龍五總不能追到天涯海角吧?
但馬上,這個念頭就被掐滅了。
逃不掉的。
龍五手眼通天,要找兩個人太容易了。
而且逃了之後呢?
沒錢沒地方住,還要被追殺。
說不定死得更快。
謝飛抱著頭,感覺整個世界都在崩塌。
床上,姐姐翻了個身,嘴裡嘟囔著什麼。
謝飛走過去,俯身聽。
“小飛……對不起……”
她在說夢話。
即使睡著了,還在為他擔心。
謝飛眼眶發熱,淚水模糊了視線。
他伸手摸摸姐姐的頭發,輕輕說:“姐,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可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做。
夜越來越深。
樓下的黑色轎車始終沒有離開。
謝飛坐在窗邊,盯著那輛車。
車裡的人換了班,墨鏡男人走了,換成另一個人。
新來的家夥抽著煙,不時看向樓上。
謝飛拉上窗簾,把燈關了。
黑暗中,他聽見自己的心跳。
一下一下,像戰鼓。
他知道明天會是什麼樣子。
姐姐去自首,被帶走。
他一個人留在東莞,被龍五的人盯著。
也許龍五還會讓他做彆的事。
更臟更惡心的事。
謝飛想起u盤裡那些畫麵,胃又開始翻湧。
他衝進廁所,趴在馬桶上乾嘔。
吐不出來,隻有苦水。
嘔了半天,他才緩過來,癱坐在地上。
冰涼的瓷磚貼著後背,冷得刺骨。
他閉上眼睛,腦子裡又浮現出姐姐的臉。
那個溫柔笑著的姐姐。
那個給他做飯洗衣服的姐姐。
那個為了他賣命乾活的姐姐。
現在要被送進監獄。
都是因為他。
如果他沒來東莞,姐姐就不會被威脅。
如果他有能力保護姐姐,她就不用低頭。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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