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飛的眼中已經沒有了眼淚，隻剩下一片死寂的黑暗。
他緩緩抬起頭，看著龍飛那張得意的臉，心中的某種東西徹底破碎了。
“你說得對。”謝飛的聲音變得異常平靜，平靜得讓人不寒而栗，“這就是生活。”
龍飛沒想到他會這麼快就屈服，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算你識相。現在給客人們道歉，然後老老實實乾活。”
謝飛站起身，向那幾個客人深深鞠了一躬：“對不起，剛才是我太衝動了。”
背心男人還在捂著鼻子，憤憤不平地說道：“道歉就完了？我這鼻子可能斷了，醫藥費怎麼算？”
“醫藥費我來出。”謝飛語氣平淡，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龍飛點點頭：“算你懂事。不過醫藥費要從你工資裡扣，還有今天的賠償費，看來你又欠我一筆錢了。”
謝飛沒有反駁，隻是默默地收拾著地上的玻璃碎片。每一片碎片在燈光下都閃著鋒利的光芒，就像他此刻的心境一樣——破碎、鋒利、危險。
客人們看他老實了，也就散了。龍飛臨走前拍了拍謝飛的肩膀：“記住，在這個世界上，隻有強者才有資格談尊嚴。你現在還什麼都不是。”
等所有人都走了，謝飛獨自坐在空蕩蕩的休息室裡。牆上的時鐘滴答滴答地走著，每一秒都像是在敲擊著他的心臟。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個夜晚，那時候父母剛去世不久，姐姐抱著隻有十二歲的他，在破舊的出租屋裡哭泣。
“飛飛，姐姐會保護你的，不管發生什麼，姐姐都不會讓你受傷。”那時候的姐姐還很年輕，眼中滿含著對未來的憧憬。
可現在呢？為了保護他，姐姐卻要承受這樣的屈辱。
謝飛緩緩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鮮血從指縫間滲出。
痛嗎？痛。但這點痛比起心中的憤怒和絕望，簡直微不足道。
午夜時分，謝飛推著清潔車走過一間間包房。透過半掩的房門，他能聽到裡麵傳來的笑聲、音樂聲，還有一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音。
走到888號包房門口時，他停下了腳步。
裡麵傳來的聲音讓他渾身僵硬——那是姐姐的聲音，但是和平時溫柔的語調完全不同，帶著一種刻意的嬌媚和討好。
“劉總，您慢點……”
謝飛死死咬著嘴唇，差點咬破。他的手緊緊握著清潔車的把手，青筋暴起。
就在這時，包房的門突然打開了。一個滿臉通紅、衣衫不整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正是白天見過的劉總。
劉總看到謝飛，先是一愣，然後露出了一個猥瑣的笑容：“喲，這不是小雨的弟弟嗎？怎麼，來看姐姐工作？”
謝飛沒有說話，隻是死死地盯著他。
“你姐姐可真是個尤物，”劉總一邊整理著衣服，一邊肆無忌憚地說道，“技術還需要調教調教，不過天賦不錯。等過幾天我再來找她，哈哈哈…”
說完，劉總搖搖晃晃地走了。
謝飛站在原地，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過了不知道多久，姐姐從包房裡走了出來。
謝雨的頭發有些淩亂，唇膏也花了，身上的衣服雖然整理過，但還是能看出剛才經曆過什麼。看到弟弟站在門口，她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飛飛…你怎麼在這裡？”謝雨的聲音有些顫抖。
謝飛看著姐姐，想說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卻發不出聲音。他看到了姐姐眼中的羞愧、絕望，還有深深的痛苦。
最終，謝飛隻是輕輕地說了一句：“姐，我們回家吧。”
謝雨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她緊緊抱住弟弟，哽咽著說道：“對不起，對不起，姐姐沒用，姐姐保護不了你…”
謝飛輕輕拍著姐姐的後背，就像小時候姐姐安慰他一樣。但是這一刻，他心中的某種東西已經徹底改變了。
溫柔？善良？在這個殘酷的世界裡，這些東西隻會讓人受傷。
他要變強，不惜一切代價地變強。隻有這樣，才能保護姐姐，才能讓那些傷害過他們的人付出代價。
在回家的路上，謝飛看著姐姐疲憊的側臉，心中默默發誓：總有一天，他要讓這個世界為今天的屈辱付出血的代價。
回到出租屋後，姐弟倆都沒有再說話。
謝雨直接走進了衛生間，很快就傳來了嘩嘩的水聲。水聲很大，似乎想要衝刷掉身上所有的痕跡。謝飛站在客廳裡，聽著那急促的水聲，心如刀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