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節氣,臨安城迎來今冬第一場雪。
細雪如絮,輕柔地覆蓋著青瓦白牆,運河上舟楫稀疏,唯有幾隻寒鴉掠過水麵,留下淡淡漣漪。西湖畔的孤山披上素裝,斷橋殘雪,更添詩意。
這日,太學舉辦冬日詩會,許清安也應林慕白之邀前往。
詩會設在西湖邊的望湖樓,憑欄可見湖山勝景,室內暖爐融融,茶香氤氳。
許清安今日穿了件青色長衫,外罩鴉青色鬥篷,雖無華飾,卻自有一股清雅氣度,他氣質越發沉靜溫潤,行走間如春風拂柳。
樓內早已聚集了不少文人學子,有的圍爐品茗,有的憑窗觀雪,更多的則在鋪紙磨墨,準備即興賦詩。
見許清安到來,林慕白笑著迎上:
“許兄來得正好,今日雪景佳絕,正宜吟詠。”
許清安謙道:“晚輩於詩詞一道,實是門外漢。今日特來向各位學習。”
眾人皆知許清安醫術高超,卻不知其文才如何。有幾個年輕學子暗中交換眼色,似有考較之意。
詩會開始,眾人依次賦詩。
有詠雪者:“六出飛花入戶時,坐看青竹變瓊枝”;
有抒懷者:“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
還有吟景者:“亂山殘雪夜,孤燭異鄉人”...…
除卻上述吟詠前人詩句的,也不少有感而發自創的才子。
許清安靜坐聆聽,隻覺得這些詩詞清麗婉約,恰似江南雪景,溫柔含蓄。
然而不知為何,他腦中卻浮現出另一幅景象:千裡冰封,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山舞銀蛇,原馳蠟象...
這景象磅礴大氣,與他所見江南雪景迥然不同,卻真實得仿佛親身經曆。胸前的玉佩微微發熱,那些現代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許郎中似有所得?”一個學子見他出神,笑問,“不妨也賦詩一首?”
許清安回過神,謙遜道:“在下才疏學淺,豈敢班門弄斧。”
眾人卻起哄:“許郎中莫要推辭!”
“醫文相通,必有大作!”
推辭不過,許清安隻好提筆。他本欲寫首應景小詩,誰知落筆時,那些磅礴詩句竟不由自主湧上心頭:
“北國風光,千裡冰封,萬裡雪飄...”
寫到此處,他猛然驚醒——這哪裡是江南雪景?分明是北國風光!
且這詞風豪邁,內容更是不合此間時宜。
他急忙停筆,歉然道:“一時失神,寫了些不合時宜的句子。”
眾人好奇圍觀,見到“千裡冰封,萬裡雪飄”之句,皆露訝色。
林慕白沉吟道:“此句氣象宏大,倒似盛唐氣象。許兄莫非心係北地?”
許清安心中一動,順勢道:“確是如此。眼見江南雪景柔美,卻想起北地故土冰封之狀,一時感慨。”
這話引起共鳴。在場不少人家鄉淪陷,聞此言皆黯然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