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縷稀薄的炊煙有氣無力地升起,很快被風吹散。
泥濘的土路上不見行人,連犬吠雞鳴都聽不到幾聲,唯有秋風卷過茅草屋舍,發出嗚嗚的哀音。
整個村子死氣沉沉,仿佛病弱的老人,在潮濕的角落裡默默喘息。
越是走近,那股穢惡之氣便越是明顯,其中混雜著疾病、汙物以及……絕望的氣息。
許清安收起紙傘,任由細雨打濕他的發梢衣襟,他神色平靜,緩步踏入村中。
第一家,柴扉半掩。他輕輕推開,隻見屋內昏暗,一個老嫗呆呆地坐在灶膛前,眼神空洞,對來人毫無反應。角落裡傳來壓抑的咳嗽聲,是一個麵色蠟黃的漢子。
第二家,門戶緊閉,卻能聽到內裡有幼兒持續不斷的、細弱的啼哭,以及婦人低低的、帶著哭腔的安撫。
第三家……
他連續走過幾家,情況大抵類似。
村中似乎正蔓延著一場時疫,患者多是發熱、嘔吐、腹瀉,乃至便下膿血,身體迅速虛弱下去。
對於這等缺醫少藥、溫飽尚且艱難的鄉野村落而言,一場惡性的時疫,無異於閻王爺的請帖。
許清安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終於,他在村子中央一小片空地上,看到了一些聚集的人影,約莫十來個村民,圍著一個剛從外麵請來的郎中。
那郎中戴著方巾,留著山羊胡,麵帶矜持之色,正捏著一個昏迷孩童的手腕診脈,孩童的母親在一旁跪著,不住磕頭哀求。
那孩童約莫五六歲,麵色青灰,呼吸微弱,腹部脹滿,即使隔著幾步遠,許清安也能感受到其生機的飛速流逝。
“……濕熱疫毒,內陷心營!已是厥逆之象!”
那郎中診罷,甩開孩童的手,連連搖頭,語氣中帶著幾分見慣生死的淡漠,“準備後事吧。非是老夫不儘心,此乃時疫重症,邪氣太盛,縱是華佗再世,亦難回天!”
此言一出,那孩童母親頓時癱軟在地,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
周圍村民亦是麵露慘然與恐懼,兔死狐悲之情彌漫開來。
“邪氣太盛?”一個溫和清朗的聲音忽然響起,打破了現場的悲戚與絕望,“或許,隻是藥未對症。”
眾人聞聲望去,隻見一位青衫男子不知何時已站在外圍。
他身形挺拔,麵容溫潤,眼神沉靜如深潭,雖風塵仆仆,卻自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澄澈氣度,仿佛他的到來,連這汙濁壓抑的空氣都為之一清。
那郎中被人質疑,頓時麵露不悅,尤其是看到對方同樣背著藥箱,更是生出同行相輕的念頭,嗤道:“閣下是何人?莫非自詡比華佗扁鵲還要高明?此子脈象沉微欲絕,分明是……”
“分明是疫毒痢疾,濕熱蘊結腸道,耗氣傷陰,乃至陰陽離決之危候。”
許清安平靜地接過了他的話,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然其真元未絕,尚有一線生機。並非不治,隻是尋常湯藥,力有未逮,難達病所。”
他說話間,已自然而然地走到孩童身邊,蹲下身。
那郎中被他一口道破病症關鍵,噎了一下,待要反駁,卻見許清安已輕輕翻開孩童的眼瞼查看,又在其腕間一搭,動作行雲流水,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篤定與從容,竟讓他一時忘了言語。
村民們更是被這突然出現的陌生人所震懾,看他氣度非凡,言語間自信從容,不由得生出一絲微弱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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