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峽穀入口的霧氣濃稠得化不開。
許清安立於巨岩之上,身形與黑暗融為一體。
這屏障玄奧異常,並非固定不變,其能量流轉暗合周天星鬥之移,地脈靈氣之動,形成一種生生不息、循環往複的迷鎖。
強行破之,恐引動整個空間結構的連鎖反應,後果難料。
然而,一夜的潛心感知,並非全無收獲。
經過一夜的潛心感知,他終於在黎明前那天地陰陽交替的刹那,捕捉到了空間屏障最微弱的“呼吸”間隙。
這間隙轉瞬即逝,周期漫長,恰與黎明前天地陰陽交替、靈氣最為純淨平和的那一刹那相合。
唯有在此刻,屏障與外界的氣息交換最為頻繁,其防禦性亦降至最低,是為“生門”暫現之機。
東方天際,已隱隱透出一線魚肚白,夜色開始緩慢退潮。
峽穀內的霧氣似乎也隨之輕輕波動了一下。
許清安眸光一凝,就是現在!
一步邁出,氣息與屏障頻率同步,身影如水滴融海,沒入那片扭曲的迷霧。
刹那間,天旋地轉!
周遭的景象不再是幽暗的峽穀,而是變成了一片光怪陸離、色彩扭曲的通道。
時間與空間的感覺變得模糊不清,仿佛在穿過一條連接兩個世界的漫長甬道。
許清安穩住心神,抱元守一,任由這股空間之力包裹著自身向前穿梭。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隻是一瞬,又或許是極為漫長的時光。
前方猛然一亮,那股扭曲撕扯的力量驟然消失。
雙腳踏實,一股清新至極、蘊含著濃鬱生機與淡淡花草芬芳的空氣湧入肺腑。
許清安定睛看去,縱然他心性沉穩,曆經滄桑,此刻也不由得為眼前所見景象而心生漣漪。
但見天空澄澈如洗,陽光溫暖和煦,與外界冬日的蕭瑟截然不同。
腳下是平整的土地,前方屋舍儼然,並非豪奢廣廈,而是以竹木茅草搭建,古樸而整潔,錯落有致地分布著。
阡陌交通,將大片良田劃分得井井有條,田中是長勢喜人、絕非此季節應有的稻穀與桑麻。
更有美池點綴其間,池水清澈,遊魚翕忽。
遠處是連綿的青山,如同屏障將這片土地溫柔環抱。
雞犬相聞之聲夾雜著孩童的嬉笑隱約傳來,田間有農人勞作,男女衣著,竟皆似古畫中人,寬袍大袖,色彩素雅,神態安詳,怡然自樂。
這哪裡還是那個戰火紛飛、民生凋敝的端平三年?
此地分明是一派寧靜祥和、遠離塵囂的世外樂土!
其景象,竟與某些上古典籍中描繪的太平盛世、理想之國隱隱相合。
很快,一名正在田埂上休憩的老者注意到了他這陌生的身影。
老者須發皆白,麵色紅潤,眼神清澈而充滿智慧,並無尋常老人的渾濁。
他並未驚慌,隻是微微一愣,隨即放下手中的陶碗,整理了一下衣袍,緩步向許清安走來。
其步履沉穩,氣度從容,絕非尋常鄉野村夫。
與此同時,附近勞作的村民也陸續注意到了許清安。
他們停下手中的活計,遠遠觀望,臉上多是好奇與驚訝,卻並無多少恐懼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