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著陳舊的藥材味,顯得有些沉悶。
一個頭發已見花白、身形微佝、麵容布滿風霜皺紋,望之竟如六七十老叟的中年男子,正戴著眼鏡,就著窗外微弱的天光,費力地核對著一本厚厚的賬冊。
他便是石頭,當年許清安收下的七歲稚子之一,如今,已年近五十。
因維係保安堂勞心勞力讓他比實際年齡顯得更為蒼老。
旁邊,一個穿著樸素、鬢角也已染霜的婦人,正低頭縫補著衣物,神態溫婉卻難掩疲憊,正是芸娘。
她偶爾抬頭看向門外,眼中帶著一絲對外界、對過往的茫然。
劉純的進入,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石頭抬起頭,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鏡,眯著眼打量了劉純片刻,眼中先是疑惑。
隨即,當他的目光落到劉純腰間那枚刻著“安”字的古樸玉牌時,渾身猛地一震!
“你……你是……”石頭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猛地站起身,連帶著椅子都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芸娘也停下了手中的針線,怔怔地望過來。
劉純看著這兩位素未謀麵的師兄師姐,如今卻被歲月打磨成如此蒼老模樣,鼻子一酸。
強忍著淚水,躬身行禮,聲音哽咽:“敢問可是石頭師兄,芸娘師姐……小弟劉純,奉……奉師尊之命,回來了。”
“劉純師弟?!”石頭繞過櫃台,快步上前,緊緊抓住劉純的肩膀,仔細端詳著他的臉。
又看向他身後的白鶴,激動得語無倫次,“你是師尊新收的弟子嗎?師尊呢?師尊他老人家可安好?竹茹師姐去尋師尊了,你們可曾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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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竹茹,劉純的淚水再也抑製不住,洶湧而出。
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泣不成聲:“師兄!師姐!竹茹師姐她……她……為救師尊……身死道消了!”
此言一出,如同晴天霹靂,狠狠劈在石頭與芸娘頭頂!
石頭踉蹌後退,撞在藥櫃上,發出沉悶聲響,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芸娘手中的針線筐哐當落地,針線撒了一地,她捂住嘴,發出一聲壓抑的、如同受傷幼獸般的嗚咽,眼淚無聲地滾落。
白鶴也發出一聲悲戚的長唳,鶴唳聲在寂靜的保安堂內回蕩,充滿了無儘的哀傷。
“……怎麼會……竹茹師姐她……”石頭喃喃著,仿佛瞬間又蒼老了十歲。
渾濁的眼中溢滿了淚水。
那個清冷如月、醫術卓絕、如同他們大姐般的竹茹師姐,竟然……已經不在了?
芸娘跌坐在椅中,肩膀劇烈地顫抖著,無聲痛哭。
保安堂內,一時間被巨大的悲痛與死寂籠罩。
劉純跪在地上,將成都之事,天罰之威,竹茹如何為師尊擋劫,如何逆轉金丹,如何身死道消,師尊如何背負其屍身前往昆侖……一一泣訴。
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敲擊在石頭與芸娘早已被生活磨礪得堅韌、卻依舊保留著對師尊與師姐最深情感的心上。
良久,石頭才顫巍巍地走上前,將劉純扶起,老淚縱橫:“起來,師弟……起來……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師尊……師尊他……”
他想問師尊如何,卻又不敢問,生怕聽到更壞的消息。
劉純擦著眼淚,搖頭道:“師尊布下大陣,封存了師姐肉身,於昆侖靜修。他……讓我們回來,守住保安堂。”
石頭和芸娘聞言,心中稍安,卻又被更深的憂慮與悲傷淹沒。
師尊獨自承受著一切,而他們,卻在這臨安城中,庸碌老去,連師姐最後一麵都未能見到。
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欞,將三人的身影拉得長長的,映在冰冷的地麵上。
師兄弟相認,帶來的卻不是喜悅,而是撕心裂肺的死彆訊息。
物是人非,長生路上,師尊所承受的,遠比他們想象的,更為沉重與孤獨。
保安堂外,臨安城依舊歌舞升平,仿佛未曾察覺遠方昆侖的雪,與一個時代的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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