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魄引靈陣布下已有月餘,院落深處的氣機愈發沉靜內斂。
許清安白日裡依舊讀書、整理藥材。
偶爾為鄰裡診治些小恙,日子過得如同巷口那株老槐樹,在尋常煙火中默然紮根。
每當夜深人靜,心神沉入內景,那以神識為錘、靈力為火的“金丹鍛打”之功,在不懈地進行。
進展緩慢得很,每一絲結構的內斂與穩固,都需要耗費巨大的心力與時間,但他心誌如鐵,甘之如飴。
這日午後,春陽煦暖,巷弄裡彌漫著一種慵懶的氣息。
白鶴許是覺得院內憋悶,正優雅地在小院中踱步,偶爾舒展一下雪白的羽翼,在陽光下流轉著柔和的光澤。
它雖已極力收斂靈異,但那超凡脫俗的體態與神韻,依舊與這市井小院有些格格不入。
許清安坐在書房窗下,手持一卷醫書,目光卻並未落在字上,而是沉浸在自身金丹那細微的結構變化推演之中。
對門鐵匠鋪老周那富有韻律的捶打聲,在他聽來,已成了助他凝神、印證“鍛打”之意的背景樂章。
忽然,一陣急促而雜亂的腳步聲,伴隨著孩童特有的、未經馴化的喧嘩,由遠及近,打破了巷弄的寧靜。
“快!就在前麵那條巷子!”
“聽說有隻特彆大的白鶴!”
“讓我看看!”
幾個穿著綢緞、年紀約在十歲上下的男孩,一陣風似的衝進了巷子。
他們衣著華貴,顯然非富即貴,身後還遠遠跟著幾個麵露焦急、氣喘籲籲的仆役。
為首的男孩尤為醒目,約莫八九歲年紀,皮膚微黑,鼻梁高挺,一雙眼睛亮得灼人。
帶著一股草原民族特有的好武與不容置疑的驕橫。
他頭上戴著一頂鑲了塊青玉的韃帽,更顯身份不凡。
這群孩童的目標明確,直指平安堂那扇虛掩的院門。
顯然,不知是誰將巷子裡來了隻神駿白鶴的消息傳了出去,引來了這些好奇心旺盛的小爺。
為首的男孩,名叫巴特爾,乃是當今蒙古宗室裡一位頗有權勢王爺的幼子。
自幼在馬背上長大,性喜弓馬鷹犬,對一切神駿生靈有著超乎尋常的興趣。
他衝到院門前,毫不客氣地一把推開!
“咿呀——”
木門發出輕微的聲響。
院內,正舒展羽翼的白鶴動作一頓,黑曜石般的鶴眸平靜地轉向這群不速之客。
陽光正好,傾瀉在白鶴無瑕的羽毛上,仿佛給它周身鍍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暈。
它修長的脖頸曲線優美,亭亭而立的身姿帶著一種遺世獨立的靜謐。
這與蒙古草原上常見的蒼鷹、獵隼截然不同的風姿,瞬間攫住了巴特爾全部的心神。
“哇!”他驚呼一聲,眼中的驕橫被純粹的驚歎取代,“好漂亮的鶴!”
他身後的同伴們也發出陣陣唏噓,但懾於巴特爾的身份和氣場,都不敢貿然上前,隻是擠在門口張望。
巴特爾卻毫無顧忌,抬腳就要跨進院門。
跟來的仆役嚇得臉色發白,連忙壓低聲音勸阻:“小王爺,使不得!這是彆人家院子……”
“怕什麼!我就看看這鶴!”巴特爾不耐煩地揮開仆役的手,目光死死鎖在白鶴身上,滿是渴望。
“這鶴比父王海東青還要神氣!我要它!”孩童的占有欲,來得直接而霸道。
院內的動靜,早已驚動了書房內的許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