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你的血樣。”她陳述道,語氣不容置疑,已經拿著采樣單元走了過來。
阿灼的身體瞬間僵硬,恐懼再次攫住了他。他們要拿他的血做什麼?分析他是什麼“怪物”嗎?
凱拉似乎看出了他的恐懼,停在他麵前,補充了一句,語氣依舊平淡:“為了分析你體內的能量殘留和代謝異常。這對理解剛才發生的事情…以及確保你的健康,至關重要。”
她的用詞非常官方,非常技術化,像是在念一份操作手冊。但“確保你的健康”這幾個字,像是一顆微不足道的火星,落在阿灼冰冷的絕望之原上。
他遲疑地,極其緩慢地,伸出了那隻沒有受傷、但依舊冰冷顫抖的手。
凱拉的動作精準而迅速。消毒,采血,保存。針尖刺入皮膚的刺痛感,反而讓阿灼感到一絲奇異的“真實”,證明他還活著,還是一個能被針紮破會流血的…人。
采完血,凱拉立刻後退,將樣本管小心地放回恒溫箱格內。然後,她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站在那裡,目光再次落到阿灼身上,這一次,似乎多了些彆的東西。
“你……”她開口,聲音裡帶上了一絲極其細微的、類似人類好奇心的語調,但很快又被理性壓製,“……在事故發生前,或者說,在那種現象發生前,你有什麼特殊的感覺嗎?任何異常?視覺、聽覺、或者…體內的感覺?”
阿灼愣住了。他沒想到她會問這個。他張了張嘴,乾澀的喉嚨發出沙啞的聲音:“我…我感覺…管道那裡的熱量流失…不對勁…”
他斷斷續續地,描述著那種模糊的“感知”,描述著按下手掌前那極致的憤怒和絕望。
凱拉認真地聽著,沒有打斷,隻是偶爾用手指推一下並不滑落的眼鏡架,眼中閃爍著計算和比對的光芒。
當阿灼說完,陷入沉默後,凱拉也沉默了。她似乎在消化這些信息,將它們與她的數據相互印證。
幾秒鐘後,她輕輕地點了點頭,像是得出了一個初步的結論。
“很有趣。”她最終說道,這三個字聽得阿灼心頭一顫。
她沒有再說彆的。隻是開始有條不紊地收拾她的儀器箱,動作精準高效。
收拾完畢,她提起箱子,走向門口。在按下開門鈕之前,她停頓了一下,背對著阿灼,說了一句他完全沒想到的話。
“儘量保持體溫。能量代謝的急劇逆轉會導致嚴重的低溫症。意誌力…或許有點用。”
然後,門滑開,她側身而出,冰冷的白光再次湧入又迅速被切斷。
厚重的門再次閉合,鎖死。
嗡鳴聲再次響起。
寂靜和黑暗重新降臨,仿佛她從未出現過。
但這一次,寂靜不再那麼絕對。
空氣中似乎殘留著她帶來的那種冷靜到極致的理性氣息,還有那句奇怪的“很有趣”和更奇怪的“意誌力或許有點用”。
阿灼蜷縮回角落,抱著膝蓋,感受著那徹骨的冰冷和采樣點的細微刺痛。
怪物?樣本?
英雄?麻煩?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
但他知道,有人開始用不同於“怪物”的眼光看待他了。
而那眼光背後,是深不見底的好奇和…他無法理解的算計。
一絲微弱的、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火星,在那片冰冷的虛無中,極其艱難地,閃爍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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