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噬蟲自爆的餘波在狹小的六邊形室內緩緩平息，隻留下滿地狼藉和刺鼻的焦糊味。牆壁上本就微弱的發光條紋又熄滅了幾條，讓空間顯得更加昏暗。雷克痛苦地靠在牆邊，由周琳進行緊急處理，他肋骨可能斷了幾根，內傷不輕。其他人也多帶擦傷和撞傷，精神與體力都已瀕臨極限。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無法從房間中央那個新出現的、幽暗的坑洞移開。坑洞邊緣參差不齊，殘留著晶噬蟲甲殼的碎片和燒灼的痕跡，一股比之前更加濃鬱、帶著硫磺和奇異臭氧味的溫熱氣流，正從下方源源不斷地湧上來，驅散著室內的嚴寒，卻也帶來一種莫名的壓抑感。
“下麵……能量流動很強，很複雜。”周琳在處理傷口的間隙，閉目感知了片刻，語氣凝重，“不止一種能量源，相互交織……有‘母親’體係的溫和脈動，也有……更狂野、更原始的東西，像是未被完全整合的地熱亂流。”她看向那深不見底的黑暗，“晶噬蟲可能是從下麵爬上來的，這裡連接著更深層的地脈網絡。”
巴頓小心地靠近坑洞邊緣，撿起一塊碎石扔了下去。石子碰撞岩壁的聲音回蕩了許久，才傳來一聲微弱的、仿佛落入水中的回響。“很深。下麵可能有地下河或者……熔岩湖？”
“能源包還能用，但電量不多了。”凱拉檢查著壁龕裡的情況，臉色並不輕鬆，“隻夠給兩個麵罩充滿電，或者維持環境監測儀更短的時間。”晶噬蟲的襲擊雖然被化解，但他們寶貴的能源儲備也消耗了大半。
生存的危機並未解除，隻是換了一個形式。留在這個避難所，能源耗儘後依舊是死路。而下麵這個未知的深淵，可能蘊藏著新的危險，也可能……是唯一的生路。
雷娜走到坑洞邊，低頭凝視著那片黑暗，臉上的凍傷疤痕在微弱的光線下顯得更加深刻。“我們沒有退路。委員會肯定還在上麵守著，原路返回就是自投羅網。下麵……至少還有未知的可能。”她抬起頭，目光掃過疲憊不堪的眾人，“我們需要決定，是下去探路，還是在這裡等待未知的結局。”
“我下去。”巴頓毫不猶豫地說道，“需要有人確認下麵的情況。”
“我和你一起。”雷娜點頭，“周琳，你留下，照看傷員，尤其是阿灼和雷克。凱拉，你負責技術支持，嘗試用剩餘的能量儘可能分析下麵傳上來的能量信號。其他人，保持警戒，恢複體力。”
簡單的安排後，巴頓和雷娜開始準備。他們用僅剩的繩索部分在剛才的戰鬥中被損毀）製作了簡易的安全帶，將一端固定在室內一塊看起來最穩固的岩石突起上。巴頓拿出一支珍貴的熒光棒，折亮後扔下坑洞。幽綠色的光芒在下墜過程中不斷變小，最終在深處變成了一個微弱的光點，隱約照亮了下方的景象——那似乎是一個更加廣闊的地下空間，有嶙峋的岩石和反射著微光的水麵或者岩漿？）。
“我先行。”巴頓緊了緊安全帶，看向雷娜。
“小心。”雷娜將一把備用的戰術匕首遞給他。
巴頓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開始沿著坑洞邊緣陡峭、粗糙的岩壁，小心翼翼地向下降去。
上方，所有人都屏息凝神，聽著下方傳來的細微聲響和巴頓偶爾傳來的簡短彙報。
“岩壁很濕滑，有冷凝水……”
“看到底部了，是岩石地麵，有積水，不深……”
“安全抵達。空間很大，能見度低，空氣……溫熱，硫磺味很重，但似乎可以呼吸……”
“有生物痕跡……不是晶噬蟲，像是……某種節肢動物的甲殼……”
“有光……不是熒光，是……天然的發光苔蘚？還有很多……能量水晶簇？”
巴頓的聲音通過繩索的震動模糊地傳來，每一個信息都讓上方的人心弦緊繃。
就在這時，一直靠在角落、努力平複體內能量衝突的阿灼，猛地睜開了眼睛！他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線下，似乎閃過了一絲與坑洞下方能量水晶類似的微光。
“下麵……有東西……在‘呼喚’……”他喃喃自語，聲音沙啞。不是聲音的呼喚，而是能量的共鳴。他體內那股混亂的能量，尤其是吸收了晶噬蟲爆炸逸散出的那絲地脈本源後，對下方空間中某種特定的能量波動，產生了強烈的、近乎渴望的共鳴！這種感覺，比之前對光卵和能量碎屑的感應更加清晰、更加強烈！
與此同時，周琳也猛地抬起頭，臉上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我也感覺到了……一種……非常古老、非常純粹的‘回響’……來自下麵……和我們在其他遺跡感受到的都不一樣……它好像……是‘活’的？”
活的古老回響？眾人心中凜然。
突然，下方傳來了巴頓急促而緊張的聲音：“發現人工建築！重複，發現人工建築！不是委員會的風格，更古老！像是……某種觀測站或者前哨？門是開著的……裡麵有光……”
人工建築？古老的前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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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消息讓所有人精神大振！這意味著下麵可能不僅有出路，還可能藏著關於這個世界、關於“母親”、關於“星火”網絡的真正秘密！
“雷娜，請求下來探查！這可能至關重要！”巴頓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激動。
“同意！我馬上下來！”雷娜毫不猶豫，立刻開始準備下降。
凱拉看向狀態依舊不佳的阿灼，又看了看那個充滿誘惑與未知的坑洞，心中天人交戰。下麵的發現可能改變一切，但阿灼的身體……
阿灼似乎看出了凱拉的猶豫，他掙紮著扶著牆壁站起來，儘管臉色蒼白，眼神卻異常堅定：“我必須下去……下麵的東西……和我有關……和‘鑰匙’有關……”他體內的共鳴感越來越強，仿佛有什麼東西在下麵等待著他，呼喚著他，這感覺甚至暫時壓製了能量的衝突帶來的痛苦。
周琳也走了過來，看著阿灼，又看了看坑洞，沉聲道：“下麵的‘回響’很特彆，或許……對穩定他的狀態有幫助，或者……能揭示他能力的真相。風險很大，但值得一試。”
凱拉看著阿灼那執著的眼神，又看了看充滿希望的坑洞，終於下定了決心。“好！我們一起下去！小傑，你留下，幫忙照顧雷克和其他傷員。”
留下小傑和兩名傷勢較輕的流浪者看守避難所和傷員，凱拉、周琳攙扶著阿灼，緊隨雷娜之後，也開始沿著繩索，向著那脈動著的、隱藏著古老秘密的深淵，緩緩降下。
上方微弱的光線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從下方彌漫上來的、由發光苔蘚和水晶簇提供的、幽暗而斑斕的光芒。空氣愈發溫熱潮濕，硫磺味中混合了一絲淡淡的、類似檀香的古老氣息。耳邊能聽到隱約的地下水流聲，以及某種……低沉的、仿佛來自大地心臟的、規律的能量脈動。
阿灼感受著越來越強烈的共鳴，心臟不受控製地加速跳動。他仿佛能“聽”到那古老前哨的“呼吸”，能“感覺”到裡麵沉睡的信息正在蘇醒。
他知道，命運的齒輪，正在將他推向一個更加不可預測的方向。深淵之下，等待他們的，究竟是揭示一切的答案，還是萬劫不複的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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