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巨大的撞擊聲如同悶雷,震得整個堡牆都在顫抖!木屑混合著積雪簌簌落下!胡人簡陋卻沉重的撞車,在數十名壯碩胡奴的推動下,一次又一次地狠狠撞擊著並不算十分堅固的包鐵堡門!
牆頭之上,箭矢如同飛蝗,帶著淒厲的尖嘯向下傾瀉!不時有胡人中箭慘叫著從雲梯上摔落,但更多的胡人如同嗜血的螞蟻,頂著盾牌,瘋狂向上攀爬!滾木礌石砸下,帶起一片骨裂筋斷的可怕聲響和淒厲的哀嚎!
火箭釘在門樓和木牆上,點燃了乾燥的木材,火焰開始蔓延,濃煙滾滾,嗆得人睜不開眼,咳嗽不止。
戰鬥從一開始就進入了最殘酷、最血腥的階段!慕容部顯然決心已定,不惜代價,要在今夜踏平這座讓他們顏麵儘失的堡壘!
劉昊如同磐石般釘在牆頭最危險的位置,環首刀早已砍得卷刃,換成了從胡人屍體上撿來的彎刀。他左肩的傷口再次崩裂,鮮血浸透了臨時纏繞的布條,每一次揮刀都牽扯著撕裂般的劇痛,但他的眼神卻冰冷如初,每一次劈砍都精準而狠厲,將冒頭的胡人狠狠劈落下去。
“頂住!不許退!”他的吼聲在喊殺聲中依舊清晰,“趙老五!帶人滅火!老王,弓弩手集中射推撞車的!”
整個堡壘如同一台高速運轉的殺戮機器,每一個人都在拚命。張誠等陷陣營老兵的加入,起到了定海神針的作用。他們戰鬥經驗極其豐富,彼此配合默契,往往三五人結成一個小陣,便能守住一段牆垛,刀槍並用,效率極高,大大緩解了壓力。
然而,敵我力量對比實在懸殊。胡人兵力源源不斷,而堡內能戰之士不過百人,經過連續消耗,已經開始出現傷亡,體力也急劇下降。堡門在撞車的持續攻擊下,已經開始變形,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恐怕支撐不了多久!
一旦堡門被破,麵對潮水般湧入的胡騎,後果不堪設想!
必須想辦法毀掉那輛撞車!
劉昊目光掃過戰場,猛地定格在牆下那輛被眾多胡人簇擁保護的撞車上。他眼中凶光一閃,厲聲喝道:“火油!還有多少火油?!”
“還剩三罐!”身後有人嘶聲回答。
“夠用了!”劉昊一把搶過一罐沉重的火油罐,對身旁的張誠吼道,“張兄!掩護我!”
張誠瞬間明白他的意圖,沒有任何猶豫,吼道:“陷陣營!護住校尉!”
幾名陷陣營老兵立刻向劉昊靠攏,刀光閃動,將他身側的敵人瞬間清空!
劉昊深吸一口氣,看準撞車再次後退、準備蓄力前衝的瞬間,猛地探出大半個身子,手臂肌肉賁張,用儘全身力氣,將那罐火油朝著撞車前端狠狠砸了下去!
陶罐精準地砸在撞車頂部的防護皮革上,砰然碎裂!粘稠的黑褐色火油瞬間潑灑開來,淋了下方的胡奴滿頭滿身!
“火箭!”劉昊縮回身子,躲開幾支射來的箭矢,大吼道!
早已準備好的弓弩手立刻將點燃的箭矢射向撞車!
“轟!”火焰瞬間升騰而起,迅速吞噬了沾滿火油的撞車和周圍的胡奴!淒厲的慘叫聲頓時響徹夜空!胡人的攻勢為之一滯!
“好!”牆頭爆發出短暫的歡呼!
然而,還不等他們高興,胡人陣中響起幾聲憤怒的呼哨,更多的胡人如同潮水般湧上,試圖撲滅火焰,推動其他雲梯加強攻勢!慕容部的指揮官顯然也被激怒了!
戰鬥再次陷入更慘烈的絞殺之中!堡門的危機暫時解除,但牆頭多處告急,已有小股胡人成功躍上牆頭,與守軍展開血腥的白刃戰!
劉昊揮刀劈翻一個剛跳上牆的胡人百夫長,喘著粗氣,環顧四周。守軍體力已近極限,傷亡在增加,箭矢和滾木礌石也消耗殆儘……這樣下去,失守隻是時間問題!
必須出奇招!必須擾亂胡人的指揮!
他的目光猛地投向遠處火光中那杆猙獰的狼頭大纛!慕容部的主將,一定就在那裡!
就在劉昊咬牙,準備挑選死士,嘗試冒險發動一次反衝擊,直撲對方中軍,行斬首之舉時——
異變,再次發生!
胡人大軍的側後方,距離主戰場約兩三裡外的一片丘陵地帶,突然毫無征兆地亮起了大片火光!緊接著,一陣雖然不算密集,卻異常突兀的喊殺聲和金屬交擊聲順風傳來!
那裡並非胡人的營地方向,也不是堡壘的方位!怎麼會突然出現戰鬥?
正在猛攻堡壘的胡人軍陣,顯然也發現了後方的異常,攻勢明顯出現了一絲混亂和遲疑!不少胡人騎兵驚疑不定地回頭張望,軍官們的呼喝聲也帶上了幾分驚怒!
牆頭上的劉昊和守軍們也愣住了。
“怎麼回事?哪來的兵馬?”老王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汙,驚疑道。
張誠眯著眼眺望片刻,沉聲道:“不像大隊人馬……倒像是……小股精銳在突襲攪擾?”
劉昊心中猛地一動!一個幾乎被他遺忘的身影閃過腦海——孫家!還有那個被扣押的郡守特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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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孫家不甘心索賄失敗,又見胡人久攻不下,想趁火打劫,派兵偷襲,既想搶奪可能存在的黃金,又想趁機除掉他劉昊?甚至可能想偽裝成被胡人所殺?
好毒的計策!好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然而,孫家這誤打誤撞的偷襲,卻恰好捅在了胡人的腰眼上!胡人主帥必然擔心是官軍的援兵或者另一支敵人包抄後路,不得不分兵應對!
這簡直是天賜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