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河郡境內的臨時營寨,依托山勢,井然有序。虓虎營主力在此暫歇,消化著前次戰鬥的繳獲,整合著新附的裴家力量,同時派出大量斥候,如同觸角般伸向四方,測繪地形,偵察敵情,尋找著可供長期立足的據點。
劉昊並未急於冒進。北上並州的第一步已經邁出,並成功打響了名號,結交了裴氏這等地方豪強。但接下來如何在這片胡漢混雜、勢力林立的土地上紮下根,卻需更加審慎。他深知,穩固的根基遠比一時的攻城掠地更重要。
營中氣氛沉穩中帶著一絲忙碌。將士們擦拭保養兵甲,操練陣型;輔兵和裴家部曲負責營地雜役、照料馱馬;工匠則利用繳獲的鐵料,叮叮當當地修複損壞的軍械。裴元紹很快融入了軍中,以其見識和豪爽與不少軍官打成一片。裴憐則對虓虎營嚴明的軍紀和高效的後勤運作表現出濃厚興趣,時常向老王請教,偶爾也會提出一些令人耳目一新的建議。
劉昊大部分時間都待在中軍大帳內,與張誠、裴元紹等人對著日益詳儘的輿圖,研究西河郡的山川地勢、河流走向、舊有城邑廢墟以及已知的各方勢力分布。
這一日,劉昊正與張誠商議是否先行奪取附近一座廢棄的漢代舊壘作為前進基地時,孫狗剩領著那名從常山逃難而來的百姓進了大帳。
那難民衣衫襤褸,麵黃肌瘦,眼中充滿了驚恐和疲憊,一進帳便撲倒在地,泣不成聲地重複著之前的哀求:“將軍!求您救救常山百姓吧!”
劉昊示意孫狗剩給他端了碗水,溫言道:“莫慌,慢慢說。常山究竟發生了何事?那‘白馬義從’和姓趙的小將又是怎麼回事?”
難民喝了口水,情緒稍定,這才斷斷續續地道出原委。
原來,近日幽州軍閥公孫瓚麾下著名的精銳騎兵“白馬義從”一部,約千餘騎,突然南下進入常山郡境內,宣稱追剿一股流竄的叛匪。然而,他們行動酷烈,沿途征發糧草,騷擾鄉裡,與本地豪強武裝以及郡國兵摩擦不斷。
“直到三天前,”難民臉上露出恐懼之色,“他們在真定縣西麵的山峪裡,撞上了一股人數不多、卻極其悍勇的軍隊,領頭的是個騎白馬、使長槍的年輕小將,厲害得嚇人!聽說……聽說他單槍匹馬就挑翻了白馬義從好幾個軍官!”
“白馬小將?”劉昊心中猛地一跳,一個名字幾乎脫口而出。他強行壓下激動,不動聲色地問:“可知那小將姓名?所屬何方?”
難民搖頭:“小人不知其名,隻聽潰散下來的幽州兵驚惶地喊什麼‘常山趙子龍’……說他像鬼魅一樣,怎麼也抓不住,反而折了許多弟兄。後來幽州兵來了援軍,怕是有兩三千人,把那小將和他的人馬圍在了一處叫‘磐石穀’的地方,已經圍了兩天了!小的……小的就是趁亂從那邊逃出來的,穀外都被幽州兵封鎖了,裡麵情況不知,但聽說傷亡不小……”
常山趙子龍!果然是他!劉昊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沒想到曆史的軌跡以這種方式,讓他如此之早地聽聞了這個耀眼的名字,而且是在其身處險境之時。
張誠皺眉道:“公孫瓚的部下怎會深入冀州常山郡?還與本地人發生如此衝突?這不合常理。”他更關注的是背後的勢力博弈。
裴元紹接口道:“確實蹊蹺。公孫伯珪公孫瓚字)與袁本初如今為了冀州歸屬,已是勢同水火。他的兵馬出現在袁紹背後的常山郡,恐怕……絕非剿匪那麼簡單。那位趙小將,或許是本地義士,或許是某位不願屈從公孫瓚的豪強代表。”
裴憐則輕聲道:“無論原因為何,百姓何辜?被困穀中之人,亦是抗暴勇士。將軍……”她看向劉昊,美眸中帶著一絲期盼。她見識過劉昊的軍威,或許認為唯有他才能解開此局。
帳內陷入短暫的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劉昊身上。
出兵,意味著要正麵挑戰公孫瓚這支強大的“白馬義從”。公孫瓚乃是當世有數的強大諸侯,其騎兵精銳天下聞名。虓虎營雖悍勇,但兵力僅千餘,且初來乍到,根基未穩,貿然與如此強敵結怨,風險極大。
不出兵,則坐視一位可能存在的絕世虎將隕落,也與劉昊一直以來標榜的“討董安民”大義相悖,更會寒了剛剛來投的裴氏兄妹之心。
劉昊的手指在地圖上常山郡的位置輕輕敲擊著,目光銳利如鷹。他腦海中飛速權衡著利弊。
風險固然巨大,但機遇同樣誘人。若能救下趙雲,無論其是否當即歸心,都是一份天大的人情,對未來影響不可估量。而且,打擊一下公孫瓚深入冀州的不軌企圖,或許能間接交好袁紹?雖然他對袁紹並無好感,但敵人的敵人,或許可暫為友。
更重要的是,他劉昊崛起於邊塞,若要逐鹿天下,豈能遇強敵而退縮?虓虎之威,正需強敵來印證!
片刻之後,他猛地抬起頭,眼中已是一片決然。
“公孫瓚縱兵劫掠,欺淩百姓,其行與盜匪何異?我等既舉義旗,豈能坐視?”他聲音沉毅,定下了基調,“何況,被困穀中之義士,勇於抗暴,乃真豪傑!焉能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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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張誠和裴元紹:“我軍新勝,士氣正旺。公孫瓚部雖眾,然其勞師遠征,深入敵境,師出無名,士氣必不穩固。我軍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未必不能戰而勝之!”
張誠見劉昊決心已定,也不再猶豫,抱拳道:“末將請令!願為先鋒!”
裴元紹也激動道:“元紹願率本部子弟兵,隨校尉前往!”
“好!”劉昊一拍案幾,“既然如此,我等便行此俠義之事,會一會那白馬義從!”
軍令立刻下達:
“張誠,點齊五百精銳步騎,帶足弓弩箭矢,半個時辰後隨我出發!”
“裴元紹,集合你的部曲,一同前往!”
“孫狗剩,你熟悉山路,由你帶路,選擇最近、最隱蔽的路徑,直趨常山磐石穀!”
“老王,你與裴小姐留守大營,加固營寨,謹守門戶。若遇敵情,固守待援!”
“侯吉,你隨軍負責照料馱馬物資,清點繳獲!”
“趙大牛,你的弓隊此次重任在肩,需精準狙殺敵軍軍官,壓製敵方弓騎!”
一道道命令清晰明確,整個營寨瞬間高速運轉起來。戰爭的機器再次啟動,但這一次,目標並非攻城掠地,而是為了一個名字,一份道義,一場機遇與風險並存的豪賭。
大軍輕裝疾進,在孫狗剩和那名常山難民的指引下,抄山間小路,日夜兼程,直撲常山郡方向。
兩日後傍晚,前鋒斥候回報:“稟昊爺!前方三十裡便是磐石穀!穀外確有大量幽州騎兵駐紮,營寨連綿,約有兩三千之眾,看旗號是公孫瓚部下嚴綱所部!穀口被重重封鎖,時有小股部隊嘗試進攻穀內,但似乎都被擊退!穀內仍有喊殺聲傳出,但已十分稀疏!”
劉昊勒住戰馬,遠眺著暮色中那片隱約可見的山巒輪廓。
“嚴綱……公孫瓚麾下大將……”他沉吟片刻,問道,“幽州軍防備如何?可有鬆懈之處?”
斥候答道:“幽州軍連勝之下,頗為驕橫,主營防備尚可,但分散包圍穀口的各部哨戒略有鬆懈,尤其通往穀後的一條隱秘小路,似乎守備薄弱。”
劉昊眼中精光一閃:“好!傳令下去,全軍休整一個時辰,飽食戰飯。入夜之後,隨我突襲那條小路,先撕開一道口子,與穀內義士取得聯係!”
他抬起頭,望向那片殺聲漸息的山穀,心中默念:
“趙雲趙子龍……但願我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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