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被火把與兵刃的反光撕碎。西方傳來的馬蹄聲如同連綿不絕的悶雷,敲打著每一個人的心臟。韓遂的五千鐵騎,像一股黑色的潮水,漫過荒原,朝著烽燧台廢墟洶湧撲來。
“熊山!前營列陣!弓弩手前置!給本王釘死在這裡!”劉昊的聲音壓過了風聲與蹄聲,冰冷而穩定,瞬間驅散了部下們心頭剛剛升起的慌亂。
“喏!”熊山咆哮應聲,臉上非但不見懼色,反而湧起一股嗜血的興奮,“兒郎們!跟老子來!讓西涼那群崽子嘗嘗咱們並州硬弩的滋味!”他掄起那柄門板似的巨斧,粗壯的手臂一揮,三千前營銳士如同磐石般迅速在前方一道低矮的土坡上展開陣型,弓弦拉動的吱嘎聲瞬間連成一片,森冷的箭鏃對準了洶湧而來的火把洪流。
幾乎在同時,趙雲翻身上馬,白袍在夜風中獵獵作響。“輕騎營!隨我來!”沒有多餘的廢話,一千輕騎如同離弦之箭,悄無聲息地脫離本陣,繞向側翼,朝著郭嘉所指的涇水古道方向疾馳而去,試圖攔截那支真正的奇兵。
帳外殺聲漸起,帳內的氣氛卻凝滯如冰。
劉昊的目光掃過地上氣息奄奄的墨家女,以及那名被趙雲一槍釘死在帳內的刺客屍體。侯吉正手忙腳亂,幾乎是將一整根老參硬塞進墨家女嘴裡,一邊對著軍醫吼叫:“金瘡藥!最好的!還有解毒散!全給她灌下去!這女人比一箱金子還值錢!快啊!”
伊籍臉色蒼白,看著帳外映天的火光,聲音發顫:“將軍,這……這韓遂來的太快太巧……莫非與擄走蔡大家之事……”
“不是巧合。”郭嘉撿起地上的酒葫蘆,狠狠灌了一口,眼神卻銳利得嚇人,“這是一套組合拳。擄人,留話,刺殺,大軍壓境,環環相扣。背後有高人指點,算準了我們的反應。”他看向劉昊,“主公,井陘關恐是真目標。擄走蔡大家,既是擾亂主公心神,更是為了換取這墨家女。他們……極其看重她,或者說,她腦子裡的東西。”
劉昊麵沉如水。蔡琰被擄的消息像一把尖刀,刺入他冷硬的心防。那個清麗婉約、才華卓絕的身影,那雙在燭火下專注於書卷的明眸,竟落入了凶殘的西涼蠻子手中?他胸腔中一股暴戾的殺意幾乎要破體而出。
但他強行壓下了這股情緒。他是劉昊,是鎮北將軍,是數萬大軍的主心骨。他不能亂。
“誌才,”他看向一直沉默思索的戲誌才,“墨家,十二銅人,你能想到什麼?”
戲誌才用裘氅掩著嘴,低咳了幾聲,眼神卻閃爍著知識的光芒:“始皇收天下兵,鑄十二金人於鹹陽,此乃史載。然……野史雜聞亦有雲,其所鑄非止金人,更有……承天之秘的銅人,內藏九州龍氣圖譜乃至上古機關術精髓。若玉璽僅為鑰匙,那這十二銅人……或許是鎖,或許是門,或許……是更可怕的東西。墨家精通機關術,世代守護某些秘密,並非不可能。”
就在這時,帳外傳來熊山震天的咆哮和西涼騎兵衝鋒的嚎叫,緊接著便是弩箭密集發射的破空聲和人體墜馬的慘響!戰鬥已然爆發!
“報——!”又一名斥候衝入,肩頭帶血,“主公!西涼軍前鋒已與我前營接戰!熊都尉率部死戰,暫阻其鋒!但敵軍兵力遠超預估,後續部隊仍在不斷湧來!”
劉昊眼神一厲,知道不能再猶豫。他必須立刻做出決斷。
“侯吉!”
“小…小人在!”侯吉嚇得一哆嗦,差點把參湯打翻。
“給你五十親衛,一輛馬車!帶著這女人和軍醫,立刻退回太原城!不惜一切代價,吊住她的命!她若死了,你今年俸祿全扣!”
侯吉的臉瞬間垮了下來,像是被剜了心頭肉:“主公!這…這…五十人?路費夥食醫藥費…還要扣俸祿?這比殺了小人還難受啊…”
“再囉嗦現在就扣光!”劉昊不耐地打斷他。
“諾!諾!小人這就去!保證她活蹦亂跳!”侯吉像是被踩了尾巴,跳起來指揮人手抬人,嘴裡還不住念叨,“虧大了虧大了,這得用多少好藥啊…”
劉昊不再理會他,目光轉向伊籍:“伊先生。”
伊籍連忙躬身:“將軍有何吩咐?”
“你即刻隨侯吉隊伍一同返回太原。告訴城守梁習,緊閉四門,全城戒嚴,沒有我的手令,一隻蒼蠅也不許放出去!另,你修書一封,快馬送呈劉景升。”劉昊語氣斬釘截鐵,“我的條件,一字不改。五十艘戰船,少一艘,本王就與曹操會獵於荊江!讓他自己掂量!”
伊籍冷汗涔涔,連聲應下,跟著侯吉匆匆離去。
帳內隻剩下劉昊、郭嘉、戲誌才以及幾名心腹親衛。帳外的喊殺聲、兵刃撞擊聲、慘叫聲愈發清晰激烈。
“奉孝,誌才,局勢已明。”劉昊走到帳口,望著遠處血肉橫飛的戰場,聲音低沉而決絕,“西涼賊子,欲以琰兒為餌,亂我心智,換墨女,奪井陘。袁紹曹操,虎視眈眈。我軍此刻三麵受敵,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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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轉身,目光如電:“然,我劉昊崛起於微末,何曾懼過險局?欲成霸業,豈能無險?他們想要亂,本王便讓他們看看,什麼叫真正的——亂中取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