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內的沉默被郭嘉一聲輕笑打破。他晃了晃見底的酒囊,有些遺憾地咂咂嘴,隨手將其丟到一旁,晃晃悠悠地走到地圖前。那副懶散的樣子,與帳內凝重的氣氛格格不入。
“諸位將軍、先生之策,皆有其理。”郭嘉開口,聲音依舊帶著幾分漫不經心,但眼神卻漸漸銳利起來,像是一柄緩緩出鞘的軟劍,“然,或險,或緩,或易被識破。嘉有一計,或可直擊要害,扭轉乾坤。”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劉昊也投去詢問的眼神:“奉孝有何妙計,但說無妨。”
郭嘉的手指沒有指向黃河對岸嚴陣以待的顏良大營,也沒有指向虎視眈眈的曹操,而是沿著黃河一路向上,最終點在了地圖上一個並不起眼的位置——位於袁紹大軍後方,距離白馬津有百餘裡的“烏巢”。
“烏巢?”高順皺眉,“此地乃是袁紹囤積糧草的重地,必有重兵把守,且深處敵後,如何擊之?”
“正是因其是糧草重地,才是要害!”郭嘉眼中閃爍著智謀的光芒,“袁紹二十萬大軍,人吃馬嚼,每日消耗巨大。烏巢之糧,便是其命脈所在。顏良為何龜縮不出?一是懼我兵鋒,二便是依仗後方糧草充足,想拖垮我軍!”
他看向劉昊,語速加快:“主公,我軍新得涼州戰馬,騎兵迅捷如風。若能派一支精銳輕騎,不需多,三五千人即可,繞過正麵敵軍,晝伏夜出,長途奔襲,出其不意,直搗烏巢!一把火燒了袁紹的糧草大營!”
此言一出,帳內先是寂靜,隨即響起一片吸氣聲。
戲誌才眼中精光爆射,撫掌道:“奉孝此計,堪稱絕妙!攻其必救,圍魏救趙之精髓!烏巢若失,袁紹大軍頃刻斷糧,軍心必亂!屆時,莫說出戰,能否穩住陣腳都成問題!”
張遼也麵露興奮之色:“此計大險,亦大妙!末將願率騎兵前往!”
熊山雖然對繞路奔襲不太感冒,但聽到能放火燒糧,還是咧開了大嘴:“燒糧好!俺老熊最喜歡放火了!”
唯有侯吉,先是目瞪口呆,隨即捶胸頓足:“哎呀我的郭祭酒!您說得輕巧!三五千精銳輕騎,人吃馬嚼,長途奔襲百餘裡,這得帶多少糧草?這消耗…這消耗…”他掰著手指頭,臉皺成了苦瓜。
郭嘉瞥了他一眼,笑道:“侯主事莫急。奔襲之軍,豈能自帶太多糧草?沿途可就地籌措,或…以戰養戰。”他話說得輕鬆,但“就地籌措”和“以戰養戰”意味著什麼,在場眾人都心知肚明,那便是劫掠敵境,補充軍需。
劉昊沒有立刻表態,他盯著烏巢的位置,大腦飛速運轉。郭嘉此計,確實大膽至極,堪稱奇謀。成功了,便能一舉扭轉戰局。但風險也極大:深入敵後,孤軍奮戰,一旦被發覺,便是全軍覆沒的下場。而且,派誰去執行這個任務?需要絕對的勇猛、果斷,以及極強的隨機應變能力。
他的目光在帳內諸將身上掃過。高順沉穩,擅守;張遼勇猛,擅攻;徐晃、龐德尚在洧水沿線監視文醜…最終,他的目光落在了躍躍欲試的張遼身上。
“文遠。”劉昊沉聲道。
“末將在!”張遼踏前一步,抱拳應道,聲音中充滿決然。
“此計乾係重大,九死一生。你可敢往?”
張遼昂首,毫無懼色:“為主公大業,遼萬死不辭!隻需五千輕騎,必燒毀烏巢糧草,亂袁紹軍心!”
“好!”劉昊一拍桌案,“就命你為主將,精選五千善騎射、能吃苦的涼州並州老卒,即刻準備!多帶火油、引火之物,輕裝簡從!”
“末將領命!”張遼聲音洪亮。
劉昊又看向郭嘉和戲誌才:“奉孝,此計既由你提出,細節還需你與文遠、誌才細細推演,選定行軍路線,約定聯絡信號。務求隱秘、迅速!”
“嘉必竭儘全力。”郭嘉難得地正色道。
戲誌才也點頭:“誌才當輔佐奉孝,完善方略。”
軍議散去,眾人各自忙碌。張遼立刻去點選兵馬,檢查裝備。郭嘉和戲誌才則拉著張遼,在地圖前低聲密議,時而爭論,時而頷首。
劉昊走出大帳,望著東南方向。他知道,這一步棋落下,中原大戰的走向將徹底改變。要麼一舉功成,要麼…
他甩了甩頭,將雜念拋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不懼風險。
……
當夜,月黑風高。黃河的咆哮聲掩蓋了一切細微的動靜。
張遼率領五千精銳騎兵,人銜枚,馬裹蹄,如同暗夜中的幽靈,悄然離開了大營。他們沒有向南靠近黃河,反而向北繞了一個大圈子,準備從上遊水淺處尋機渡河,然後借助丘陵地勢的掩護,直插袁紹腹地。
送走張遼後,劉昊並未休息。他深知,奇襲烏巢隻是第一步。要讓這條奇計發揮最大效果,正麵戰場必須配合得天衣無縫。
“傳令高順。”劉昊對侍立一旁的熊山道,“從明日起,加固營寨,多布疑兵,做出我軍懼戰、欲長期堅守的假象。同時,暗中將部分精銳後撤,藏於預備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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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熊山雖然不太明白其中深意,但執行命令毫不含糊。
“另外,”劉昊沉吟片刻,“讓侯吉放出風聲,就說我軍糧草轉運困難,後方供應不濟,軍中已開始縮減用度。”
熊山瞪大眼睛:“主公,這…這不是長他人誌氣嗎?”
劉昊冷笑:“就是要讓對岸的探子以為我們快撐不住了。他們越覺得我們虛弱,烏巢遇襲時,才會越慌亂。”
……
與此同時,黃河對岸,袁軍大營。
顏良聽著斥候回報,說對岸劉昊軍似乎加強了守備,但營中活動減少,炊煙也似有減弱,不由得嗤之以鼻。
“哼,劉昊小兒,到底是邊鄙出身,底蘊淺薄。這才對峙幾日,糧草就跟不上了?傳令下去,加緊騷擾,疲其軍心!待其糧儘兵疲,本將軍便一舉渡河,踏平敵營!”
他麾下將領紛紛稱是,唯有副將張合眉頭微蹙,覺得事情似乎沒那麼簡單。劉昊用兵向來詭詐,如此明顯的“衰弱”,會不會是誘敵之計?但他見顏良誌得意滿,也不好再多言。
而更遠處的曹軍大營,曹操也收到了類似的情報。他撚著短須,對身旁的程昱、劉曄等人道:“劉昊示弱?嗬嗬,此子非是易與之輩,恐有詐。傳令各部,沒有我的將令,絕不可輕舉妄動。我們…再看看。”
……
張遼的五千鐵騎,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悄無聲息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正麵戰場,一時陷入了詭異的平靜,隻有黃河水日夜不休地奔流。
劉昊站在帳外,任由寒風吹拂。他知道,風暴正在醞釀。
而遠在千裡之外的西域,那片死亡之海中,趙雲和他的五百勇士,是否已經找到了那座神秘的神殿?他們麵對的,又將是怎樣的存在?
烏巢的火光,何時才能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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