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十七八歲時說的話,往往是最真情實意,也是最難以實現的。
高中畢業的時候,不管以前是否有過爭吵,是否有過不愉快,很多人都會激動地擁抱在一起。
他們一邊述說著過往的點點滴滴,一邊相約著以後要時常相聚。
仿佛這次告彆,隻是為了下次更好地相遇。
然而時間慢慢過去,他們會遇到新的人,見到新的風景。
生活的瑣碎和忙碌漸漸覆蓋在他們身上,那些曾經說過的話即使沒有忘記,也會逐漸地掩埋在心裡。
或許要到很久很久以後。
他們在某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後,站在空曠的街道上,看著人行天橋上結伴經過的學生,才會想起:原來那些曾朝夕相處的人,竟然有這麼久沒聯係了。
楊帆之所以會來參加這次畢業聚餐,是因為他知道,今天過後,這些人將會散落在天涯。
重聚之日,遙遙無期。
這個世界太大,對很多人來說,一個轉身,就是再也不見。
“帆哥,咱們坐這兒。”
嚴學真拉著楊帆,走進門,在一張靠裡的桌子旁坐了下來。
此時,包廂裡已經有了四五十個人。
最中間的大圓桌上,班主任正在和幾個班乾部有說有笑地聊著天。
嚴學真從一邊的桌子上拿來了兩碟瓜子,說道:“他們聊他們的,我們吃我們的。吃飽以後,我帶你去東湖劃船。”
東湖是縣城最大的湖,風景優美,環境怡人,是很多學生周末放鬆遊玩的首選之地。
楊帆抓了把瓜子,邊嗑邊說:“劃船就不去了,我家裡還有事,吃完飯就要回去。”
“回個毛線!現在十二點多,等吃完飯估計都到兩點了。縣裡到你們鎮的客車,一點半就發完了。”
“額……”
楊帆揉了揉下巴,這一點他還真沒注意。
嚴學真接著說道:“彆猶豫了,徐文君也去,到時候你們好好聊一聊。”
徐文君。
聽到這個名字,楊帆不禁有一點恍惚。
年少懵懂的時期,很多人都有過那種關係比較特殊的異性。
說是普通同學吧,兩人的關係又略有些親密。
說是男女朋友吧,又夠不上。
他和徐文君就是這樣。
在學校的時候,會一起做試卷,一起討論數學題的解法。
也會在下課後,肩並著肩在塑膠跑道上散步。
偶爾還會在食堂裡,麵對麵地坐下吃飯,甚至還吃過對方碗裡的菜。
但也僅此而已了。
前世他在本省上大學,徐文君去了北方。畢業聚餐後,兩人再也沒有見過。
他們之間雖然有聯係,但也僅限於逢年過節時的一聲問候。
青春歲月裡,這樣連暗戀都堪稱勉強的情感,實在太容易飄散在風裡了。
……
畢業聚餐這個東西,既是同學之間的散夥飯,也是班主任的工作總結大會。
在聽了半個多小時聲情並茂的演講後,服務員終於把菜端了上來。
楊帆早上出門,隻喝了一碗稀飯。
轉了幾趟車,又走了不少路,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
眼見班主任剛說完,班長又端著酒杯站了起來,好像是要抒情的樣子。
他趕緊用勺子舀了兩塊米粉蒸肉,先墊吧一下。
果然,班長在那裡說了五分多鐘後,提議全班同學給班主任敬一杯酒,感謝他這三年來無私的奉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