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布防圖上的崗哨換班時間，跟咱摸到的情況對不上。”王強抹了把臉上的泥，把偵查記錄拍在曹興國麵前，“東南角標著是戌時換崗，可咱蹲了兩宿，都是亥時才換，差了整整一個時辰。”
曹興國指尖點著布防圖上的紅圈，眼神發冷：“軍火庫位置也不對。圖上標在西營，可我讓小張摸進去看了，西營堆的全是糧草，連顆子彈都沒有。”
李勇蹲在旁邊抽著旱煙，煙袋鍋子在石頭上磕了磕：“鬆井這是玩了把借刀殺人啊。咱要是按圖上的路子闖，怕是剛摸到西營，就被鬼子的機槍包了餃子。”
“他倒是打得好算盤。”曹興國把布防圖揉成一團，“借咱的手攪亂日軍，再借赤本的刀除了咱，最後他好坐收漁利。”
柱子在一旁急得直搓手：“那咋辦？總不能就這麼算了？”
曹興國突然笑了，撿起根樹枝在地上畫了個圈：“算了？他給咱設套，咱就給他搭個台。王強，你再去一趟日軍外圍，找機會把這假圖‘不小心’掉在赤本的巡邏隊跟前。”
“掉圖？”李勇眼睛一亮，“你是想讓赤本知道鬆井私通遊擊隊？”
“不止。”曹興國在圈裡畫了道叉，“咱得讓他覺得，鬆井是想借遊擊隊的手端掉軍火庫，好趁機奪權。”
王強揣著揉皺的假圖走後，曹興國讓人把之前俘虜的兩個日軍傷兵帶到山洞。那兩人傷好得差不多了，隻是被捆著，臉色發白。
“知道鬆井少佐嗎？”曹興國蹲在他們麵前，聲音平淡。
瘦個子傷兵哆嗦著點頭：“知……知道，他最近在夥房當差，總被赤本旅團長罵。”
“他給我們送了布防圖，想讓我們去炸軍火庫。”曹興國說著，故意把桌上的真布防圖露了個角，“你們說，赤本要是知道了，會怎麼處置他？”
胖個子傷兵猛地抬頭：“他想借刀殺人？！旅團長最恨這個！”
“你們要是能把這話帶給赤本，”曹興國解開他們的繩子，“我就讓你們‘逃’回去。”
兩個傷兵對視一眼，眼裡滿是求生的渴望，連滾帶爬地答應下來。
兩天後，赤本的軍營炸開了鍋。巡邏隊“撿到”了鬆井的假圖，兩個“逃”回的傷兵又添油加醋說了一通“鬆井與遊擊隊勾結”的話。赤本看著假圖上錯漏百出的標注，再想起鬆井之前總被自己訓斥，頓時認定他是懷恨在心，想借遊擊隊之手搞垮自己。
“把鬆井給我綁過來！”赤本一腳踹翻桌子，軍刀在手裡抖得厲害。
鬆井被拖到操場上時，還穿著沾滿油汙的夥夫服。赤本劈頭就把假圖砸在他臉上：“這是你畫的？！你想讓遊擊隊端了我的軍火庫，好讓你坐我的位置？！”
“不是我！是陷害！”鬆井掙紮著嘶吼，可兩個傷兵站在旁邊，一口咬定親眼看到他給遊擊隊送圖。
日軍士兵圍了一圈，指指點點。有人說鬆井早就不服赤本，有人說赤本最近老打敗仗，怕是要被換下去了。吵吵嚷嚷間，不知是誰先動了手，兩個支持鬆井的士兵和赤本的親信打了起來，轉眼就演變成小規模的械鬥。
“都給我住手！”赤本開槍朝天射擊，可混亂的人群根本止不住。他看著互相毆打的士兵，又看著地上啐了一口的鬆井，突然覺得眼前發黑——自己的軍營，竟然亂成了一鍋粥。
山洞裡，曹興國透過望遠鏡看著日軍軍營的亂象，嘴角揚起弧度。李勇遞來一碗水：“這下好了，不用咱動手，他們自己就亂了。”
“還沒完。”曹興國指著遠處的軍火庫，“等他們咬得兩敗俱傷，就是咱動手的時候。”
遠處的槍聲和喊叫聲隱隱傳來，柱子在一旁數著：“一、二、三……哥，你看，他們真打起來了！”
曹興國沒說話，隻是把步槍上了膛。夕陽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像一把蓄勢待發的刀。
“赤本要是知道，是咱遞的這把刀，怕是能氣得吐血。”李勇笑著說。
曹興國望向亂成一團的日軍軍營，聲音裡帶著冷意：“對付豺狼，就得讓他們先自相殘殺。”
這時，王強從外麵跑進來，手裡舉著個望遠鏡：“哥！赤本把鬆井綁在旗杆上了！說是要當眾槍斃他！”
“好戲，才剛開場。”曹興國站起身，對眾人揮了揮手，“帶上家夥，準備端軍火庫。”
眾人起身的動靜驚起了洞外的飛鳥，翅膀拍打的聲音混著遠處日軍的槍聲，在山穀裡回蕩。李勇看著曹興國的背影，突然覺得，這個平時話不多的獵人，下起棋來，比誰都狠。
“等炸了軍火庫，赤本這旅團長的位置，怕是真坐不住了。”李勇跟上隊伍，忍不住說道。
曹興國回頭看了眼日軍軍營的方向，那裡的火光已經亮了起來：“坐不住才好，咱的目的，可不止一個軍火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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