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井君，該上路了。”小林義一站在據點門口，一身筆挺的軍裝，戴著白手套，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有眼神裡透著幾分審視。他身後跟著兩個憲兵，手裡的槍上了刺刀，閃著寒光。
鬆井穿著被扒去軍銜的囚服，頭發淩亂，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聽到這話，猛地抬起頭，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小林？你也來看我的笑話？”他被兩個憲兵架著，走路踉踉蹌蹌，大腿上的傷口因為掙紮又裂開了，滲出血跡。
小林義一輕輕撣了撣手套上的灰塵，語氣平淡：“我是來接替你的職務。赤本旅團長有令，限你今日午時前抵達旅團部，不得延誤。”
“接替我？”鬆井突然笑了起來，笑得癲狂，“你以為你能比我強？大青山的土八路不是好惹的！曹興國……那個獵人出身的隊長，狡猾得像狐狸，狠得像狼！你遲早會栽在他手裡！”
周圍的日軍士兵都低著頭，沒人敢說話。鬆井的慘敗和瘋狂，他們都看在眼裡，此刻聽他這麼說，心裡都泛起一絲寒意。
小林義一眉頭微蹙，顯然對鬆井的瘋言瘋語有些不耐煩：“鬆井君，請注意你的言辭。皇軍的威嚴，不容土八路玷汙。”他對憲兵揮了揮手，“帶走。”
“等等！”鬆井猛地掙脫憲兵，衝到小林麵前，幾乎要貼到他臉上，唾沫星子噴了小林一臉，“我告訴你，小林！這大青山就是個墳場！我在這裡丟了糧食、軍火，丟了少佐的軍銜，你也一樣！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你等著瞧！”
小林義一猛地後退一步，掏出手帕擦了擦臉，眼神瞬間變得冰冷：“把他拖走！”
憲兵們不敢怠慢，架起鬆井就往停在路邊的卡車走去。鬆井還在瘋狂地叫喊：“曹興國！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小林！你也彆想好過！”
卡車緩緩開動，鬆井的喊叫聲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山路儘頭。
小林義一站在原地，望著卡車離去的方向，臉色陰沉。他來之前，已經查閱了鬆井的所有作戰記錄——夜襲軍火庫失敗、運糧隊被劫、狼牙穀伏擊慘敗、軍火庫被掏空……一連串的敗績，讓他不得不重新評估大青山遊擊隊的實力。
“少佐閣下，”鬆井原來的小隊長小心翼翼地走上前，“需要屬下為您介紹一下據點的防務嗎？”
小林義一點點頭，語氣嚴厲：“帶我去看看軍火庫和糧倉。另外，把所有關於大青山遊擊隊的情報，包括他們的戰術、首領姓名，都整理出來，一個小時後送到我辦公室。”
“嗨！”小隊長趕緊應道，心裡暗自叫苦——鬆井留下的爛攤子，怕是不好收拾。
小林義一檢查了軍火庫和糧倉，看著空蕩蕩的軍火庫和僅剩下一半糧食的倉庫，臉色越來越難看。尤其是聽到士兵們說，遊擊隊擅長麻雀戰、伏擊戰，還會用大字報挑撥離間時，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看來，鬆井不是完全在說瘋話。”小林義一低聲自語，“這個曹興國，確實不簡單。”
他回到指揮部，看著小隊長送來的情報，上麵寫著：曹興國，獵人出身，熟悉山林，槍法精準，擅長伏擊；李勇，政委，負責思想工作，擅長宣傳；張天遠，副隊長，原土匪，熟悉地形……
“獵人？土匪？”小林義一冷笑一聲，“一群烏合之眾，也能讓皇軍接連受挫？簡直是恥辱！”
他拿起筆，在情報上重重劃了幾下：“傳我命令，加強據點防務，增派巡邏隊，擴大巡邏範圍，特彆是通往大青山的幾條小路，要派重兵把守。另外，從今天起，所有人不得飲酒，不得擅自離開崗位，違令者，軍法處置！”
命令一下，整個據點的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士兵們不敢再像以前那樣懈怠，巡邏隊的次數也增加了一倍，每個人都提心吊膽，生怕遊擊隊突然來襲。
而此時的大青山遊擊隊駐地，石頭已經把鬆井被押走、新少佐小林義一上任的消息帶了回來。
“隊長，聽說這個小林是個狠角色，在華北戰場上打過不少硬仗，手段比鬆井還毒。”石頭彙報道，“他一來就下令加強防務，還查了咱不少情報。”
曹興國正在擦拭那挺繳獲的重機槍，聞言頭也沒抬：“狠角色好啊，正好讓咱見識見識。鬆井是蠢，這個小林要是又狠又蠢，那更好；要是又狠又精，咱就更得小心，多給他設幾個圈套。”
李勇看著地圖，沉吟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小林肯定想儘快立功，證明自己比鬆井強。他很可能會在近期發動一次大規模掃蕩，想一舉殲滅咱們。”
張天遠接過話茬：“那咱就給他來個將計就計。他想掃蕩，咱就往狼牙穀引，上次的伏擊效果不錯，這次再加點料，讓他嘗嘗迫擊炮的厲害。”
曹興國放下機槍，眼裡閃著光：“迫擊炮得留到關鍵時候用。小林剛到，肯定摸不清咱的底細。石頭，你再去據點附近探探，看看他的巡邏隊有什麼規律，兵力布置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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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石頭轉身就走。
隊員們都摩拳擦掌，新繳獲的一百支步槍讓隊伍擴編到了一百多人，每個人都領到了趁手的武器，連新加入的弟兄都憋著一股勁，想在新鬼子少佐麵前露一手。
“隊長，等摸清了小林的底細，咱是不是再去端他一次糧倉？”柱子扛著新步槍，躍躍欲試。
曹興國笑了笑：“不急。先讓他嘗嘗小苦頭，知道咱的厲害。等他急了，亂了方寸，咱再給他來個大的。”
遠處的據點裡，小林義一站在地圖前，手指重重地敲在大青山的位置上。他不知道，曹興國和遊擊隊已經做好了準備，就等著他這把“新官之火”燒起來，然後一盆冷水澆下去。
“少佐閣下，巡邏隊已經出發了。”小隊長走進來報告。
小林義一點點頭：“告訴他們，發現任何可疑蹤跡，立刻彙報，不許擅自行動。”他心裡清楚，對付熟悉地形的遊擊隊，魯莽隻會重蹈鬆井的覆轍。
大青山的風，帶著一絲山雨欲來的氣息。新舊兩個日軍少佐的交替，並沒有帶來平靜，反而預示著一場更激烈的戰鬥，即將打響。
“隊長，”李勇看著窗外，語氣堅定，“不管來的是鬆井還是小林，隻要他們敢來，咱就敢打。這大青山，永遠是咱的主場。”
曹興國拿起重機槍，對著遠處的樹靶子試了試，槍聲沉悶有力。
“沒錯，”他笑道，“主場作戰，就得讓客人有來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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