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長，鬼子在黑瞎子口紮營了！”沈萬邦從寨牆的了望口縮回腦袋，手裡的望遠鏡還冒著寒氣，“鬆井那老東西沒敢硬攻，自己帶著主力在犬養的舊據點修工事，派了個叫北川義雄的中佐，帶一個大隊把咱們老爺寨圍了個水泄不通！”
曹興國正蹲在地上，看著剛繪製好的山寨暗道圖，聞言笑了笑：“隻圍不攻？鬆井這是想學困獸之計啊。北川的人在哪兒？”
“東、南、西三麵都有鬼子，北邊是懸崖，他們沒派人，估計是覺得咱們插翅難飛。”沈萬邦指著山下，“鬼子挖了戰壕，架了機槍，連炊煙都看得清清楚楚，擺明了要斷咱們的補給。”
李勇在一旁皺眉：“咱們的糧食和彈藥頂多撐半個月，真被圍久了怕是……”
“怕什麼？”曹興國拍了拍暗道圖，“忘了咱們這老爺寨是馬匪窩子？齊三炮那小子早留了後手。看見沒？從後山的石屋底下，有條暗道直通寨外的山澗，能過人，還能運糧食，鬼子做夢都想不到。”
周鐵山眼睛一亮：“有這好事？那咱們還等啥？今晚就從暗道出去，抄了北川的後路！”
“急什麼。”曹興國按住他的肩膀，“北川敢隻圍不攻，肯定等著咱們自亂陣腳。咱們偏不給他機會。傳令下去，白天該訓練訓練，該站崗站崗，晚上……”他指了指暗道圖，“讓二營輪流從暗道出去，跟鹽幫的馮老七接頭，把糧食彈藥運進來。”
“是！”
山下的日軍陣地裡，北川義雄正用望遠鏡觀察老爺寨。寨牆高聳，石縫裡隱約能看到槍口，卻聽不到半點動靜，安靜得有些詭異。
“中佐，這土八路怎麼跟縮頭烏龜似的？”一個伍長忍不住問。
北川冷笑一聲：“他們這是故作鎮定。鬆井大佐說了，隻要斷了他們的補給，不出十天，寨子裡就得人吃人！咱們隻要守住陣地，彆讓一隻鳥飛出去，就是大功一件！”
他哪裡知道，此刻老爺寨的石屋底下，戰士們正貓著腰，沿著潮濕的暗道往山澗移動。暗道僅容一人通過，頭頂滴著水，腳下全是泥，卻沒人吭聲，隻有沉重的呼吸和腳步聲在黑暗中回蕩。
沈萬邦帶著幾個戰士先出了暗道出口——一處被藤蔓遮掩的山澗石壁。他探出頭看了看，對身後打了個手勢。很快，馮老七派來的夥計就從樹林裡鑽出來，壓低聲音道：“沈隊長，糧食和彈藥都帶來了，在那邊的山洞裡。”
戰士們輪流搬運，麻袋裡的小米和步槍彈碰撞著，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往返三趟，足夠全寨吃一個月的糧食和彈藥就悄無聲息地運進了老爺寨。
“團長，搞定了！馮老七說，隻要咱們需要，他隨時能送！”沈萬邦抹著臉上的泥，笑著彙報。
曹興國點頭：“讓炊事班今晚加個菜，給弟兄們燉鍋小米粥。”
接下來的幾天，老爺寨依舊平靜。戰士們在寨牆上曬被子、練刺殺，甚至還拿出繳獲的口琴吹起了小調，氣得北川的士兵直罵娘，卻又不敢擅自進攻。
鬆井在黑瞎子口的工事越修越結實，還派來了通訊兵，催問北川為什麼還沒動靜。北川急得團團轉，卻隻能回信：“八路堅守不出，待其糧儘自潰。”
這天夜裡，曹興國帶著李勇和周鐵山，躲在寨牆的暗堡裡，用望遠鏡觀察北川的陣地。隻見日軍的帳篷排列整齊，哨兵抱著槍打盹，巡邏隊的腳步聲稀稀拉拉。
“北川這小子，看樣子快沉不住氣了。”曹興國低聲道，“你看他的左翼，靠近山根的地方，帳篷紮得最密，機槍卻隻架了一挺，是個弱點。”
周鐵山眼睛放光：“團長，要不讓我帶一營摸過去，給他來一下？”
“再等等。”曹興國搖頭，“鬆井還在黑瞎子口盯著，咱們一動，他肯定會來支援。等北川自己亂了陣腳，咱們再動手。”
又過了三天，北川的陣地開始出現混亂。有士兵偷偷跑到山澗喝水，被哨兵開槍打死；還有人因為分糧不均打了起來。北川殺了兩個帶頭鬨事的，也沒能壓住士氣的低落。
“團長，機會來了！”沈萬邦從暗道出去偵查回來，興奮地彙報，“北川的士兵快斷糧了，鬆井的補給遲遲不到，他們昨晚甚至跟附近的土匪搶糧食，打了一架！”
曹興國猛地站起來：“好！就今晚動手！周鐵山，帶一營從暗道出去，偷襲北川的左翼！沈萬邦，帶手槍隊摸掉他們的哨兵，彆讓他們吹號報信！”
“是！”
深夜，北川的士兵大多睡死過去，連哨兵都縮在掩體裡打盹。周鐵山帶著一營戰士，像幽靈一樣從山澗摸出來，悄悄靠近日軍左翼的帳篷。
“扔！”周鐵山一聲令下，幾十顆手榴彈同時被扔進帳篷群。
“轟隆！轟隆！”爆炸聲震耳欲聾，帳篷被炸得粉碎，日軍士兵在睡夢中就成了碎片。
“衝啊！”戰士們挺著刺刀衝進陣地，與驚醒的日軍展開廝殺。
北川正在指揮部裡喝酒，聽到爆炸聲，嚇得摔了酒瓶：“八嘎！八路怎麼出來的？快！吹號！讓鬆井大佐支援！”
但已經晚了。沈萬邦的手槍隊早就摸掉了吹號兵，還炸毀了通訊電台。日軍失去指揮，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很快就被一營分割包圍。
戰鬥持續了一個時辰，北川的大隊被殲滅大半，北川本人被周鐵山一刺刀捅死在指揮部裡。戰士們繳獲了大批糧食和彈藥，趁著天色未亮，撤回了老爺寨。
黑瞎子口的鬆井接到零星的槍聲，派兵支援時，隻看到一片狼藉的陣地和滿地的屍體。他氣得暴跳如雷，卻連八路的影子都沒抓到。
老爺寨裡，戰士們正在分發繳獲的罐頭。曹興國站在寨牆上，望著黑瞎子口的方向，對身邊的戰士們道：“北川完了，鬆井肯定會親自來。接下來，該輪到咱們跟他好好玩玩了。”
一個戰士舉起手裡的罐頭，大聲道：“團長，不管來多少鬼子，咱們都接著！”
曹興國笑著點頭，夜色中，他的眼神明亮而堅定。老爺寨的燈光在山風中搖曳，像一座永不熄滅的燈塔，照亮著抗日的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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