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絲卑微可憐的僥幸。
他希望，他此刻最忠誠的馬仔魏萊，能夠站出來告訴他，這隻是一個幻覺，這片子其實爛得一塌糊塗，隻是他這個外行看不懂而已。
然而，站在他身旁的魏萊，顯然完全沒有接收到他那求救般的腦電波。
魏萊正沉浸在完成了此生最偉大作品的激烈興奮之中。他根本沒有注意到老板臉上那堪比“上墳”的表情，和辦公室裡那仿佛死了人的氣氛。
聽到老板的“提問”，他激動地一把抓住了鮮時光的胳膊，力氣大得幾乎要將鮮時光的骨頭捏碎。
“鮮總！！您簡直是神機妙算！太有先見之明了！”
“何止是評獎啊！”
魏萊的眼睛裡，閃爍著一種近乎於癲狂的崇拜光芒，他壓低了聲音，用一種彙報驚天大秘密的語氣說道：
“我！我實在是太激動了！我覺得，這麼偉大的作品，不能隻讓咱們自己看到！於是，我就……我就自作主張，把第一集的樣片，送……送去給央視的紀錄片頻道審片了！”
“轟！！！”
這幾個字，像一顆精準製導的萬噸氫彈，在鮮時光那本已是一片廢墟的腦海裡，轟然引爆！
他的心臟猛地一停。
隨即，又以一種即將瘋狂爆缸的速度，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他感覺眼前一陣陣地發黑，幾乎就要當場昏死過去。
他用儘了最後一絲力氣，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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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然後……呢？”
魏萊的臉上，綻放出了一個無比燦爛的、無比自豪的的笑容。
“然後？！”
“然後他們的主編，那個在圈裡出了名挑剔的老頑固，當場就拍著桌子站了起來！他拉著我的手，激動得話都說不清楚！他說！這是他從業三十年來，看過的最好的、最有溫度、最有格局的海外題材紀錄片！是當之無愧的國家文化輸出的……巔峰典範！”
魏萊頓了頓，深吸一口氣，用一種宣讀聖旨般莊嚴的語氣，說出了那句足以將鮮時光徹底死心的話：
“他們表示，要不惜一切代價買下我們這部片子，在央視一套黃金時段的……全國首播權！”
“老板！不！大師！您這部作品……您這部神作……”
“這是要……上交國家啊！！！”
“上……交……國……家……”
鮮時光緩緩地，一遍又一遍地咀嚼著這四個，如同來自地獄的魔咒。
他眼中的光芒，徹底熄滅了。
眼前那塊巨大的屏幕，那個該死的還在閃爍的台標，開始扭曲，旋轉……
“彆……彆送了……”
他發出了人生中最後一聲，絕望的微弱呻吟。
“再送……再送……我就成全國先進個人了……”
話音未落。
鮮時光眼前一黑，腦袋向後一仰，以一種無比安詳仿佛解脫了的姿態，直挺挺地向後倒了下去。
在他徹底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秒，他的腦海裡隻剩下了一個荒誕充滿了宿命感的念頭：
“虧錢……這麼難嗎……”
“下一個項目，係統該不會給我解鎖一個……航天發射基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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