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過靈霧小徑,這一次,玉漱洞府內的氣氛截然不同。
不再是仙氣氤氳的靜謐,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無形的,略帶緊繃的威壓,仿佛暴風雨前的死寂。泉眼不再平和湧動,而是微微震顫著,乳白色的靈液表麵甚至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灰暗波紋。
月璿尊者沒有立於池邊,而是站在洞府中央,背對著入口。素白道袍無風自動,周身散發著比萬載寒冰更刺骨的冷意。
顧陽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不是因為她的威壓,而是因為他清晰地感覺到——洞府內彌漫著一股極其微弱,卻與他懷中那截蒼白根須,他體內煉化的死寂能量同源的氣息!
沼澤的異動…果然波及到了這裡!或者說…這口玉漱泉,與那黑水沼澤深處,本就存在著某種不為人知的聯係?!
“你來了。”
月璿尊者的聲音響起,沒有回頭,平靜得可怕。
顧陽屏住呼吸,躬身行禮:“弟子…”
“黑水沼澤的動靜,是你弄出來的。”她打斷他,不是疑問,是陳述。
顧陽身體一僵,頭皮發麻,喉嚨發乾,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狡辯?在這種存在麵前,毫無意義。
“那截‘陰煞根’,也是你拿走的。”她緩緩轉過身,冰藍色的眸子毫無保留地落在顧陽身上,仔細打量著這個從前毫不起眼的雜魚。
那目光不再是審視,不再是評估,而是一種…洞穿一切的了然,以及一絲極其複雜的,混合著冰冷怒意和某種奇異興味的眸光。
“你比本座想的,更能惹禍,也…更有用。”
她指尖抬起,並非攻擊,而是淩空一劃!
嗡!
顧陽懷中被強行壓製的那截尚未完全煉化的蒼白根須,竟不受控製地自行飛出,懸浮在半空之中,散發出濃鬱的死寂煞氣!
同時,玉漱泉眼猛地一震,一股灰黑色的氣流掙紮著要從泉眼中溢出,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死死鎖住,與那截根須遙相呼應!
“黑水淵螭被驚動,煞氣反衝地脈,波及本座靈泉。”月璿尊者的聲音帶著一絲冰冷的嘲弄,“你倒是替它…提前找到了一個宣泄口。”
顧陽瞬間明白了一切!
那沼澤下的鬼東西叫黑水淵螭!那根須是它的東西!自己瘋狂抽取排放,意外加劇了它的躁動,導致其力量反衝,而玉漱泉與之地脈相連,首當其衝!
自己拿走的這根須,陰差陽錯,反而成了暫時穩定局麵的關鍵?或者說…成了某種“人質”或“誘餌”?
“弟子…罪該萬死…”他艱難地開口,後背已被冷汗浸透。
“萬死?”月璿尊者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毫無溫度的弧度,“你的命,現在還有點用處。”
她目光落在那懸浮的陰煞根上,又看向顧陽。
“淵螭煞氣已與地脈糾纏,強行壓製,隻會兩敗俱傷。需將其引導、疏解,化入此泉,反而能淬煉泉眼,助本座功行更進一步。”
“而你,”她的目光如同冰錐,刺入顧陽神魂,“你這具能容納、甚至煉化煞氣的身體,你這點粗淺的疏導術…正好派上用場。”
她想乾什麼!顧陽心中充滿了震驚!
她不僅要他當過濾器,現在還要他當疏通管道?!去引導那恐怖的黑水淵螭煞氣?!
“將此根須煉化,以此為引,於此處構建疏導通道,將淵螭煞氣緩緩引入玉漱泉。”月璿尊者語氣不容置疑,“每成功引導一縷,可抵十塊靈石量。”
“若失敗…”她頓了頓,周遭空氣瞬間凍結,“或是煞氣失控,汙了本座靈泉…”
後麵的話沒說,但那毀滅性的殺意,已說明一切。
這是命令,也是最後通牒。
要麼,去玩一場更瘋狂,更危險的走鋼絲遊戲,博取一線生機和力量。要麼,現在就被當成廢品和麻煩,徹底清理掉。
顧陽看著那懸浮於半空,散發著誘人又致命氣息的陰煞根,看著月璿尊者那冰冷無情的眸子,感受著玉漱泉下那蠢蠢欲動的恐怖煞氣…
他緩緩地,緩緩地吸了一口氣,那空氣冰冷刺骨,卻仿佛帶著血腥味。
然後,他伸出手,抓住了那截蒼白根須。
“弟子…領命。”
《千鍛冰髓法》全力運轉,剩餘的小半截根須被他瘋狂煉化!磅礴的死寂煞氣如同決堤洪流衝入體內,經脈劇痛欲裂,生機加速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