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壺閣後院的燈光,在蘇玉梅低泣與江寒沉重承諾交織的夜色中,顯得格外昏黃。
窗外,官方的崗哨如同沉默的剪影,提醒著這裡依舊處於風暴的中心。
“蘇家…蘇雨柔…”
江寒低聲重複著這個陌生的名字,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母親枯瘦的手背。
婚約?
在這血海深仇、步步殺機的時刻,這突如其來的羈絆,如同一根柔軟的絲線,卻帶著難以預測的韌性與重量。
蘇氏集團在臨江根深葉茂,是能與康諾生物分庭抗禮的巨頭。
這紙婚約,是福是禍?是庇護?
還是另一個更深的陷阱?
蘇正宏,這位父親當年的“生死之交”,在江家覆滅、他們母子流亡臨江的這些年裡,又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太多的疑問,如同窗外濃重的夜色,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媽,蘇家…這些年,可曾找過我們?”江寒問道,聲音聽不出喜怒。
蘇玉梅搖搖頭,眼神複雜:“沒有…當年事發突然,我們隱姓埋名,斷了所有聯係。
趙伯安找到我們,也是機緣巧合…
蘇家…
恐怕早已當我們母子死於那場大火了。
這婚約…”
她歎了口氣,
“是當年你爸和蘇正宏酒後興起定下的,隻有口頭之約和一枚信物玉佩,連正式的文書都沒有。
若非你爸臨終前念念不忘,囑托我若有朝一日能安穩下來,或可去尋蘇家…
我本不想再提。”
她摸索著,從貼身衣物內袋裡,取出一個用紅布包裹的小物件。
揭開紅布,裡麵是半塊溫潤的青玉玉佩,雕刻著古樸的螭龍紋,斷口參差不齊,顯然是被一分為二。
“這是‘雙螭銜環佩’的一半,另一半應在蘇家小姐手中…算是…信物。”
蘇玉梅將半塊玉佩放入江寒掌心,玉質冰涼,卻似乎帶著一絲沉甸甸的過往溫度。
“寒兒,媽告訴你這個,並非要你現在就去認這門親。
蘇家如今何等門楣…
我們又是這般境地…
隻是…
這是你爸的遺願,媽不想瞞你。
如何抉擇,全在於你。”
江寒握緊那半塊螭龍佩,冰涼的觸感讓他紛亂的思緒稍稍沉澱。
他將玉佩仔細收好,鄭重道:“媽,我明白了。
此事暫且放下,待眼前難關渡過,再議不遲。
您剛醒,最需要的是靜養。
血仇要報,妹妹要找,但您的身體,是兒子最大的牽掛。”
安撫母親睡下後,江寒退出房間,臉上溫和的神色瞬間被冰寒取代。
他走到天井中,望著那口石井,井水倒映著天上稀疏的星子,也倒映著他眼中翻湧的殺意。
林家!趙伯安!康諾生物!暗靈會!
血債累累,罄竹難書!
還有那失散的妹妹…
十歲的小女孩,在那樣混亂血腥的夜晚失散…
她…還活著嗎?
若活著,又在何方受苦?
一股暴戾的氣息幾乎要破體而出!
丹田內那黃豆大小的真元,仿佛感受到主人的滔天恨意,不安地躁動起來,散發出灼熱鋒銳的氣息。
“師父!”
楚紅鯉的聲音帶著一絲急促從身後傳來,打斷了江寒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