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的?”趙淩豐嗤笑一聲,抬手敲了敲他的額頭,“那你倒猜猜,我現在想做什麼?”
龍弈捂著額頭往後躲,眼裡閃過一絲狡黠:“猜你想把慶功宴上的蜜餞全搶給我——畢竟上次分乾糧,某人就偷偷往我懷裡塞了三塊麥餅。”
“你這記性倒好。”趙淩豐被戳中心事,耳尖竟比成熟的番茄還紅。
龍弈笑著往前跑了兩步,又回頭等他,粗布褲腳沾著的土灰簌簌往下掉:“快走吧,再晚些夥夫營該把燉肉分光了。我可聽說今日燉了鹿肉,你要是敢搶我的,我就把你偷偷藏糖糕的事捅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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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淩豐被他逗得笑出聲,快步跟上去時,忽然瞥見龍弈跑起來的背影——那身洗得發白的短打在暮色裡晃悠,像株在寒風裡歪歪扭扭卻韌勁十足的野草。
他忽然想起少年方才解釋“猜齊軍會來”時的樣子,明明說的是“瞎琢磨”,眼裡卻亮著種說不出的光,像藏著片彆人看不見的星空。
風卷著遠處士兵的歡呼掠過耳畔,趙淩豐望著龍弈的背影,心裡忽然冒出個念頭:這少年身上的謎團,怕是比落馬坡的峽穀還要深。
可他那些看似隨意的“瞎琢磨”,偏生每次都能撞在點子上,像蒙著層霧的箭,看著歪歪扭扭,卻總能精準地射中靶心。
龍弈忽然停下腳步,轉身時眼裡閃著點促狹的光:“少副將軍當時一槍挑斷吊橋繩索的樣子,才叫漂亮。”
趙淩豐的耳尖“騰”地紅了,抬手要敲他的頭,才想起這少年連日來幾乎沒怎麼合眼,心裡忽然軟了軟,“待會兒慶功宴,我把我那份肉給你。”
“那我要肥的。”龍弈仰頭笑,眉眼彎成月牙,“燉得爛爛的,能抿化的那種。”
“你倒會挑。”趙淩豐被他逗笑,正要說什麼,卻見父親趙勇站在不遠處的帳柱旁,目光沉沉地望著他們。副將的眉頭微蹙,見他們看過來,才緩緩鬆開了攥緊的拳頭,轉身往慶功宴的方向走去,背影在暮色裡拉得很長,帶著說不出的沉重。
帳外的歡呼聲更響了,士兵們正圍著糧車打轉,有人抱著麻布料子往身上裹,笑罵聲混著北風卷過來:“這下能熬過這將臨了的鬼冬天了!”“龍小哥呢?得敬他一碗!”
趙淩豐聽見“龍小哥”三個字,心裡一陣熱,剛要應和,卻被龍弈輕輕拽了拽衣袖。少年的指尖冰涼,目光越過喧鬨的人群,落在中軍帳的方向——那裡燭火通明,趙徹的身影正映在帳簾上,一動不動,像尊沉默的石像。
“先彆得意。”龍弈的聲音很輕,混在風裡幾乎聽不清,“齊軍校尉那句‘燒得漂亮’,是誇我,也是把我往火上架。”
他低頭踢了踢腳下的散亂的炭渣,心裡明白:趙將軍眼裡,怕是容不得旁人分得過多的功勞,更容不得……一個能被敵軍記住名字的“夥頭軍什長”。
趙淩豐臉上的笑僵住了。
他望著龍弈被風吹亂的額發,忽然想起落馬坡,這少年蹲在石頭上啃窩頭的模樣——那時火光映著他的臉,一半明亮,一半藏在陰影裡,像此刻的慶功宴,表麵的熱鬨下,早有暗流在凍土下悄悄湧動。
“管他怎麼看。”趙淩豐攥緊了腰間的佩劍,“你的功勞,我認。”
龍弈笑了笑,沒接話,隻是加快了腳步往夥房的方向走:“我得去看看今晚的肉燉得夠不夠爛,免得趙將軍又要搶我的肥膘。”
趙淩豐望著他跑遠的背影,忽然覺得那身粗布衣衫在暮色裡格外單薄,像一片隨時會被寒風卷走的葉子。可他知道,這片葉子裡藏著的韌勁,比帳外最硬的凍土還要結實。
帳內的慶功宴已經開了頭,酒盞相撞的脆響裡,趙徹舉爵的手微微晃動,目光穿過喧鬨的人群,落在空著的那個角落——那裡本該坐著龍弈,卻隻有一盞孤燈,在燭火裡明明滅滅。
趙淩豐那時還不懂,這場因糧草而起的慶功宴,從一開始就藏著刀光劍影。而那被眾人忽略的少年,早已成了某些人眼裡,必須藏起來的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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