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裹著舊都驛站的馬汗氣息,漫到案前的鎏金驛馬令時,龍弈指尖正撫過令身的“驛”字——筆畫邊緣發虛,與阿婷父親驛站驛令秘錄裡“東齊鎏金驛令用冷鍛法,字口鋒利無虛邊”的規矩相悖,令底還留著新焊的銅痕,沾著點淡黃粉末。
“這驛令是後仿的。”阿婷湊過來,指尖捏起令縫裡的粉末,在晨光裡撚了撚,泛出淺紅——是致幻毒粉的殘留,“我爹說真驛令用的是河西鎏金,這令麵的金是鍍的,裡麵還藏著……”
話沒說完,蘇雅的藥箱“嗒”地砸在案邊。她用銀簪挑開驛令側麵的細縫,挑出點淡黃粉末,湊近驛站的馬燈,粉末瞬間冒出淺綠煙:“是摻了羊角花的致幻毒粉!隻要接觸信袋裡的信紙,半個時辰就會頭暈,把‘北境無軍情’看成‘北境敵軍三日後攻城’,連……”
“連驛馬的馬蹄聲都會聽成敵軍的戰鼓聲。”項雲的鐵槍往驛馬令上一戳,震得粉末簌簌落在案上,老將軍咳嗽著從袖中摸出張皺巴巴的信紙,是自稱“驛卒”的青年送來的,“上麵寫‘即刻傳驛令去各營,北境敵軍偷襲,需調守城兵去北坡,否則燒驛站的驛馬棚’——蕭衍是拿捏你護北境防線,想讓你……”
“想讓我要麼傳假軍情調走守城兵,要麼看著驛馬棚裡的傳信驛馬被燒。”龍弈的鐵槍尖挑過驛令,勾出絲深藍絲線,是東齊禁衛馬靴上的織錦,“這青年靴底沾的就是這個,他根本不是真驛卒。”
話音剛落,驛站外突然傳來驛馬的嘶鳴。趙徹的弓弩營扶著個渾身是汗的老驛卒衝進來,老驛卒懷裡抱著個染血的信袋,袋口的鎏金扣被掰得變形:“南坡……南坡的驛馬被人動了手腳!信袋裡的信紙沾著毒粉,牽馬的小卒看了信,現在頭暈得站不穩,動手的人穿驛卒服,卻在跑時露了禁衛甲片,還喊‘龍弈不收假驛令,燒馬逼他傳訊’!”
趙勇扛著鐵槍從馬棚趕來,槍尖還沾著馬毛:“淩豐,你帶兩百人去守馬棚!我守驛站,彆讓蕭衍的人趁亂搶驛令!”
淩豐的銀槍剛要出鞘,卻被龍弈按住。他目光掃過那青年的手——青年雖握著驛令,指節卻有禁衛握刀的厚繭,不是驛卒常年牽馬磨出的薄繭:“你遞驛令時,左手總往腰後摸,是禁衛藏匕首的習慣,不是驛卒持令的手法。”
青年臉色驟變,突然往驛馬棚衝,懷裡的火折子剛要碰到馬草致幻毒粉遇熱會更快揮發),就被龍弈的鐵槍挑飛。槍尖抵住他咽喉時,青年懷裡掉出塊銅符,正麵是“驛卒”,反麵刻著“蕭”字:“我……我娘被蕭衍抓了!他說隻要我騙你們傳假驛令,就放我娘!可他剛才還……還燒了我家的茅屋!”
城門外的號角聲突然變調。歸降的秦軍殘部首領帶著個兵卒衝進來,兵卒甲胄上的狼頭紋沾著泥汙,懷裡抱著半塊真驛令的碎片:“營裡混了蕭衍的臥底!說真驛令被他截了,上麵寫著‘調守城兵去北坡’,歸降的弟兄們……”
“弟兄們都在北坡等著,就怕真有敵軍。”殘部首領的聲音發緊,“蕭衍的人還說,護民軍早知道敵軍要來,卻故意不告訴我們,想讓我們在北坡當替死鬼!”
龍弈的鐵槍往驛站地圖上的驛馬道一戳,指腹按在阿婷父親標注的“北境聯絡點”:“蕭衍想讓我們調兵去北坡,他的人趁機從南坡攻城,臥底再換走真驛令,讓我們連核實軍情的機會都沒有——他算準了我們不敢賭北境有沒有敵軍。”
“老東西帶三百人去南坡!埋好警示鈴,彆讓敵軍靠近!”項雲的鐵槍往地上一頓,震得馬燈輕晃,“趙徹,你帶弓弩營去北境聯絡點,跟歸降的弟兄說,讓他們自己派斥候去北境核實,真軍情要自己看才信!”
“我和蘇雅去馬棚。”淩豐翻身上馬,銀槍映著馬燈掃過蘇雅的藥箱,“你帶解致幻毒的藥粉,給看了毒信的小卒解毒,再教驛卒怎麼查信袋裡的毒——他們懂驛馬,查得比我們細。”
阿婷突然攥住龍弈的手腕,將父親的驛站驛令秘錄塞進他掌心,指尖帶著微涼:“我爹的秘記裡寫了‘真驛令辨偽法’,令身內側有‘驛馬踏雲’暗紋,隻要澆上馬奶,就能顯形,還能……”她指了指驛站的梁上,“那裡藏著真驛令,是我爹當年守驛站時用的,上麵寫著‘北境無軍情,謹防南坡詐’,能戳破假驛令的謊言。”
午時的日頭升到正中時,龍弈已在驛站布好了局。他和阿婷站在案前,手裡攥著馬奶;驛馬棚後的暗巷裡,藏著青年的娘和幾個老驛卒,手裡攥著捆人的麻繩;項雲則帶著歸降的秦軍在南坡旁,故意給臥底留了“等敵軍的機會”。
日頭正烈時,蕭衍的聲音從驛站的屋頂傳來,帶著得意的笑:“龍弈!午時到了!你傳不傳驛令?不傳,我就燒光驛馬棚;傳了,兵調去北坡,我的人從南坡進城,這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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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沒說完,龍弈突然將馬奶澆在假驛令上。阿婷同時搬下梁上的真驛令,令身內側“驛馬踏雲”的暗紋在陽光下顯形,上麵“北境無軍情”的字口鋒利,連驛站外的老驛卒都湊過來,指著真驛令喊:“這才是老驛令的樣子!假的那令字口軟得像麵團!”
“不可能!你怎麼有真驛令?”蕭衍的聲音變了調。
“我爹守了二十年驛站,真驛令你偷不走。”阿婷舉起驛令秘錄,陽光照在書頁上,“你仿的假令,也騙不了懂驛令的老卒。”
就在這時,驛馬棚後突然傳來動靜。青年的娘帶著老驛卒衝出來,捆住了剛從暗巷鑽進來的禁衛:“蕭衍!你騙我兒子,還燒我家茅屋!我們老驛卒早查了南坡,根本沒敵軍,隻有你藏的人!”
北境方向也傳來歡呼。歸降的秦軍斥候騎著驛馬趕來,手裡舉著北境守將的親筆信:“北境根本沒敵軍!臥底帶我們去的‘敵軍營地’,全是蕭衍的稻草人!他還想換真驛令,剛掏出來就被我們抓了!”
蕭衍轉身想逃,卻被從屋頂躍下的淩豐攔住。蘇雅跟在後麵,手裡舉著碗藥汁:“你撒的致幻毒粉,我早配了解藥。”她將藥汁遞給青年,“你娘沒受傷,我們剛把她從蕭衍的人手裡救出來。”
青年接過藥汁,紅著眼眶跪在馬棚前:“多謝龍統領!我再也不幫蕭衍騙人了!我們驛卒傳的是軍情,不是謊言,以後護民軍的信,我拚了命也會傳好!”
暮色漫進驛站時,龍弈站在真驛令旁。老驛卒們正牽著驛馬檢查信袋,有的給驛馬刷毛,有的在真驛令上蓋“驗真”印;蘇雅在給中了致幻毒的小卒塗解藥,淩豐則幫歸降的秦軍把真驛令傳去各營。
阿婷靠在馬棚的欄杆上,手裡翻著父親的驛站驛令秘錄,突然抬頭衝龍弈笑:“我爹說,驛馬令傳的不是軍情,是防線的安心。”龍弈接過她遞來的真驛令,指尖撫過“驛馬踏雲”的暗紋,馬汗氣息裹著藥香,漫過整個驛站。
“以前我總想著怎麼幫大家辨明真假軍情,”龍弈的聲音輕得像風拂馬鬃,“現在才明白,真正的軍情防線,不是靠我藏好多少真驛令,是讓每個傳信的人、每個核實的人,都願意為‘真’拚命——這才是統一天下該有的通訊根基。”
風穿過驛站的馬棚,帶著馬汗香與藥香。龍弈的鐵槍斜倚在真驛令旁,槍尖的寒芒不再隻有冷意,還映著老驛卒查信袋的認真、歸降秦軍傳驛令的急切,以及阿婷遞來的一塊熱餅——餅裡夾了點肉末,剛好襯出驛站煙火氣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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