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裹著春耕互助會的麥種香氣，漫到種子倉的陶甕旁時，龍弈指尖剛撚起把麥種——顆粒乾癟，捏之易碎，與阿婷父親《春耕運維秘錄》裡“春耕新種‘粒圓飽滿，咬之有脆響，發芽率九成以上’”的記載相悖。倉外突然傳來驚呼，村民播下的種子三天未發芽，田埂旁還留著袋北境部落的種子袋實則是蕭衍故意丟棄的嫁禍物），互助會人力分配表上，“歸降者負責東田播種”被改標成“歸降者負責西坡除草”，改痕處還沾著未乾的麥糠。
“這種子和分配表都被動過手腳。”阿婷湊過來，指尖捏碎粒陳種，裡麵的胚乳已發黑，“我爹說新種胚乳呈乳白，這陳種是去年的，胚乳早變質，而且……”
話沒說完，蘇雅的藥箱“嗒”地砸在種子倉的木案上。她用銀簪挑過粒種子，蘸了點隨身帶的活力檢測藥劑，種子瞬間顯出淡紅陳種反應），再蘸新種，藥劑顯清澈新種反應）：“是蕭衍的人用陳種換了新種，還留北境種子袋嫁禍，想讓……”
“想讓扮成種子商的人說‘北境和護民軍串通，把陳種給村民，新種留自己用’。”項雲的鐵槍往陶甕上一戳，震得麥種簌簌落，老將軍拽過個穿布商服的“種子商”，袖管裡還藏著塊東齊禁衛的銅符——符上的“蕭”字沾著麥糠，顯然剛碰過種子。
“你根本不是種子商。”龍弈的目光掃過種子商的手，雖捧著種子，指節卻有禁衛握刀的厚繭，不是常年篩選種子磨出的薄繭，“你選種時，總往倉後的火藥桶方向瞥，是想燒種子倉吧？”
種子商臉色驟變，突然往倉後的乾草堆撲去，懷裡的火折子剛要碰到堆著的新種蕭衍計劃燒新種，嫁禍“歸降者不滿搶種”），就被淩豐的銀槍挑飛。槍尖抵住他咽喉時，種子商懷裡掉出張布條，上麵畫著個被綁的孩童：“我兒子被蕭衍抓了！他說隻要我傳假論，就放我兒子！可他剛才還……還在歸降者的農具袋裡塞了陳種，好讓大家以為是歸降者換的種子！”
互助會外突然傳來喧嘩。趙徹的弓弩營扶著個拎鋤頭的村民衝進來，村民手裡的鋤頭還沾著未發芽的陳種：“有人喊‘歸降者偷換了新種，給我們的全是不發芽的陳種’！我們想換種，卻被說‘是北境人不讓換，想讓我們今年顆粒無收’，喊的人穿村民服，卻在跑時露了禁衛甲片，還說‘龍弈根本不管我們的春耕，隻護著他的同盟’！”
趙勇扛著鐵槍從農具倉趕來，槍尖還沾著麥種：“淩豐，你帶兩百人去安撫村民！我守種子倉，彆讓蕭衍的人再換種！”
“不用。”龍弈突然按住淩豐的槍，目光落在分配表的角落，“我爹的秘錄裡寫過，真分配表的‘東田’旁有極小的‘麥穗紋’暗記，假的沒有。阿婷，你去倉後的老糧倉找找——我記得爹說過，老糧倉的木箱裡藏著備用分配表和新種。”
阿婷踩著麥糠跑到老糧倉，果然從木箱裡摸出張泛黃的分配表，麥穗紋在晨光下清晰可見。蘇雅這時也驗完了農具袋裡的陳種，舉著銀簪道：“陳種裡有東齊禁衛甲片的鐵屑，是他們趁夜偷偷塞進去的！新種我帶來了，現在就能分給村民！”
歸降的秦軍殘部首領這時帶著個兵卒衝進來，兵卒手裡攥著把新鐮刀：“營裡混了蕭衍的臥底！偷換了我們的鐮刀，全是鈍的割不了麥，弟兄們都……都不想再幫村民春耕了！”
“讓弟兄們去農具倉拿新鐮刀。”龍弈指著真分配表，“我早讓三方一起備了雙倍的農具，現在正好用上。項老將軍，你帶三百人去倉後的暗溝，蕭衍肯定會派人來補燒；趙徹，你帶弓弩營去幫村民補種新種，順便讓大家看看，種子是被人換過的！”
午時的日頭爬過種子倉的樹梢，田埂上的補種聲此起彼伏。種子商突然跪在木案前，手裡舉著個布包：“這是蕭衍給我的‘陳種樣本’，我偷偷換了新種樣本！北境的部落首領認得新種，能證明我不是故意騙大家的！”
就在這時，暗溝方向傳來動靜。項雲押著個穿禁衛服的人過來，手裡還攥著個裝陳種的袋子：“想再換新種？沒那麼容易！”禁衛懷裡掉出塊和種子商一樣的銅符，反麵的“蕭”字赫然在目。
田埂中央突然響起歡呼。趙徹帶著村民和歸降兵一起回來，北境部落首領還扛著袋剛發芽的新種：“我們補種的新種已經發芽了！蕭衍說的都是假的！以後這春耕，我們一起乾！”
蕭衍的聲音突然從種子倉的樹林裡傳來，帶著氣急敗壞的嘶吼：“龍弈！你彆得意！我的人馬上就到，這春耕會……”
話沒說完，淩豐已躍到樹林邊，銀槍抵住蕭衍的咽喉。蘇雅跟在後麵，手裡舉著碗種子活力藥劑：“你換的陳種，我們早配了催芽劑。現在三方都信了，你騙不了任何人了。”
蕭衍還想掙紮，卻被趕來的三方人馬圍住。種子商的兒子也被趙勇帶了過來，少年撲到種子商懷裡哭：“爹，他們沒打我，是護民軍的叔叔救了我！”
暮色漫進種子倉時，龍弈站在陶甕旁。北境部落、歸降兵和村民一起篩選新種，有的給農具磨刃，有的按真分配表分配人力；蘇雅在給被陳種耽誤播種的村民送新種，淩豐則幫著將真分配表貼在種子倉的牆上。
阿婷靠在陶甕旁，手裡翻著父親的《春耕運維秘錄》，突然抬頭衝龍弈笑：“我爹說，春耕種的不是種子，是大家一起豐收的希望。”龍弈接過她遞來的一碗麥粥，指尖撫過溫熱的碗沿，粥裡還飄著幾粒新麥——是剛從新種裡挑出的。
“以前我總想著怎麼拆陰謀、護同盟，”龍弈的聲音輕得像田埂的風聲，“現在才明白，真正的統一天下，不是靠我守住多少種子倉，是讓每個部落人、每個士兵、每個村民，都能在春耕時一起播種，在秋收時一起收獲——種同播，收同享，才是真天下。”
風穿過種子倉的門窗，帶著麥種香氣與泥土氣息。龍弈的鐵槍斜倚在陶甕旁，槍尖的寒芒不再隻有冷意，還映著大家篩種的認真、分農具的笑臉，以及阿婷遞來的一塊麥餅——餅裡夾了點新炒的麥粒，剛好襯出麥種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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