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裹著重建營的木屑氣息，漫到建房區的木材堆旁時，龍弈指尖剛叩擊根鬆木——發出“空空”的虛響，與阿婷父親《災後重建秘錄》裡“建房木材‘需選百年鬆木，叩擊聲沉，硬度達標’”的記載相悖。更糟的是，剛搭好的房梁突然斷裂，砸壞了半麵土牆，木材截麵還能看到發黑的朽痕，救災物資賬上“每戶災民分50斤糧食、2捆乾草”被改寫成“30斤糧食、1捆乾草”，改痕處還沾著未乾的泥水。
“這木材和物資賬都被動過手腳。”阿婷蹲下身，指尖刮過朽木的截麵，在雨光裡撚了撚，木屑裡還裹著蟲蛀的孔洞，“我爹說重建用木需經三次篩選，絕無朽木，這是有人故意摻了壞料，而且……”
話沒說完，蘇雅的藥箱“嗒”地砸在木材堆旁的木案上。她用銀簪挑過木材的纖維，蘸了點木材硬度檢測試劑，試劑瞬間從淺綠變成暗紅朽木反應），再蘸旁邊的好木，試劑仍保持淺綠健康木材反應）：“朽木承重不足，再過幾日建好的房都會塌，蕭衍再……”
“再讓扮成救災官的人說‘是北境木工摻朽木害我們，護民軍還少發物資，想逼我們反’。”項雲的鐵槍往木材上一戳，震得木屑簌簌落，老將軍拽過個穿官服的“救災官”，袖管裡還藏著塊東齊禁衛的銅符——符上的“蕭”字沾著泥水，顯然剛在災區分過物資。
“你根本不是救災官。”龍弈的目光掃過救災官的手，雖握著量尺，指節卻有禁衛握刀的厚繭，不是常年木工磨出的薄繭，“你發物資時，總往營外的災民聚集地瞥，是在等蕭衍的人煽動暴動吧？”
救災官臉色驟變，突然往物資堆的乾草堆撲去，懷裡的火折子剛要碰到堆著的糧食蕭衍計劃燒糧，嫁禍“歸降者不滿少發物資”），就被淩豐的銀槍挑飛。槍尖抵住他咽喉時，救災官懷裡掉出張紙條，上麵畫著個被綁的婦人：“我妻子被蕭衍抓了！他說隻要我傳假論，就放我妻子！可他剛才還……還在歸降者的工具袋裡塞了朽木，好讓大家以為歸降者也摻了壞料！”
重建營外突然傳來喧嘩。趙徹的弓弩營扶著個拎糧袋的災民衝進來，袋裡的糧食隻夠吃三日，災民急得聲音發顫：“有人喊‘救災官少發糧，還用好料換壞料，這日子沒法過了’！我們想討說法，卻被說‘是龍弈讓這麼乾，根本不管我們死活’，喊的人穿災民服，卻在跑時露了禁衛甲片，還說‘不如燒了營寨，自己搶糧’！”
趙勇扛著鐵槍從物資倉庫趕來，槍尖還沾著新鮮的木屑：“淩豐，你帶兩百人去護住物資堆！我守建房區，彆讓蕭衍的人再換木材！”
“不用。”龍弈突然按住淩豐的槍，目光落在物資賬的封底，“我爹的秘錄裡寫過，真賬的‘災’字旁邊有極小的‘房屋紋’暗記，假的沒有。阿婷，你去倉庫的木櫃找找——我記得爹說過，木櫃裡藏著備用的真物資賬和好木材！”
阿婷踩著泥水跑向倉庫，很快抱著個木盒回來，盒裡的真賬上房屋紋在雨光下清晰可見，好木材一叩擊就發出沉穩聲響。蘇雅這時也驗完了朽木，舉著銀簪道：“朽木裡摻著東齊禁衛甲片的鐵屑，是他們偷偷換的！我們帶的好木夠重建，現在就換料！”
歸降的秦軍殘部首領這時帶著個兵卒衝進來，兵卒手裡攥著張密信：“營裡混了蕭衍的臥底！還勾結殘餘勢力，說今夜要趁亂搶物資！弟兄們都……都想先去攔賊，不想管重建了！”
“攔賊和重建能一起辦。”龍弈指著真物資賬，“項老將軍，你帶三百人去營外設伏，截住殘餘勢力；趙徹，你帶弓弩營幫災民發物資，每發一戶就讓災民簽字確認；淩豐，你跟我修訂重建方案——我爹的秘錄裡寫了，用鬆木加橡木混合建房更穩固，我們現在就示範！”
午時的日頭勉強穿透雲層，建房區的朽木已換成好木，災民們正有序領物資。那扮救災官的人突然跪在木案前，手裡舉著本真賬冊：“這是蕭衍給我的‘假賬冊’，我偷偷換了真的！北境的木工認得好木材，能證明我不是故意騙大家的！”
就在這時，營外傳來歡呼。項雲的聲音很快從遠處傳來：“抓了十幾個殘餘勢力！還搜出蕭衍的信，說要讓災民暴動毀營！”
重建營中央突然響起掌聲。災民們幫著搭房梁，北境木工還教歸降者辨木材，蘇雅在給受傷的災民塗藥膏：“有好木建房，還有足量物資，蕭衍想讓我們無家可歸，沒門！”
蕭衍的聲音突然從營旁的樹林裡傳來，帶著氣急敗壞的嘶吼：“龍弈！你彆得意！暴動沒成，我還有……”
話沒說完，淩豐已躍到樹林邊，銀槍抵住蕭衍的咽喉。蘇雅跟在後麵，手裡舉著塊好木材：“你摻的朽木，我們早換了。現在災民都安心重建，你的陰謀全破了！”
蕭衍還想掙紮，卻被趕來的三方人馬圍住。救災官的妻子也被趙勇帶了過來，婦人撲到救災官懷裡哭：“他們沒打我，是護民軍的人給我送了糧食！”
暮色漫進重建營時，龍弈站在新搭的房梁旁。北境木工在教災民建房，歸降兵幫著貼真物資賬，蘇雅在給災民遞熱湯；淩豐則幫著將新木材堆整齊。
阿婷靠在龍弈身邊，手裡翻著父親的《災後重建秘錄》，突然抬頭衝他笑：“我爹說，重建營建的不是房，是大家一起重拾生活的希望。”龍弈接過她遞來的一塊雜糧餅，餅裡還裹著粒豆子——是用救災糧做的，“以前我總想著怎麼拆陰謀、護同盟，現在才明白，真正的統一天下，不是靠我守住多少營寨，是讓每個災民、每個士兵、每個部落人，都能在災後有房住、有飯吃，在困境裡互相扶持——房同建，難同扛，才是真天下。”
風穿過重建營的新屋，帶著木屑氣息與熱湯暖意。龍弈的鐵槍斜倚在木案旁，槍尖的寒芒不再隻有冷意，還映著災民建房的認真、士兵搬木的笑臉，以及阿婷遞來的一杯熱茶——茶裡泡著新煮的薑片，剛好襯出雜糧餅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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