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裹著互市的皮毛香氣，漫到質檢台的《商品質檢標準冊》旁時，龍弈指尖剛點到“北境狐裘”條目——標準冊上竟寫著“皮毛缺損不超三成即合格”，與阿婷父親《互市監管秘錄》裡“合格狐裘‘皮毛完整，缺損不超一成，無異味’”的記載相悖。更糟的是，按此標準放行的狐裘，剛到村民手裡就掉毛，質檢台角落的貿易稅冊上“三方均分關稅銀百兩”被改寫成“護民軍分六十兩，北境與村民各分二十兩”，改痕處還沾著未乾的毛皮碎屑。
“這標準冊和稅冊都被動過手腳。”阿婷湊過來，指尖撚起稅冊上的碎屑，在晨光裡搓了搓，碎屑裡還裹著劣質皮毛的硬梗，“我爹說互市標準用朱砂筆標注核心條款，永不褪色，這改的標準是用墨筆寫的，一擦就淡，而且……”
話沒說完，蘇雅的藥箱“嗒”地砸在質檢台上。她用銀簪挑過掉毛的狐裘纖維，蘸了點皮毛純度檢測試劑，試劑瞬間從淺藍變成暗紅劣質皮毛反應），再蘸旁邊北境自用的狐裘，試劑仍保持淺藍優質皮毛反應）：“劣質皮毛用的是病獸皮，不僅掉毛還可能帶病菌，再過兩日村民肯定要鬨，蕭衍再……”
“再讓扮成互市監官的人說‘是北境商販故意賣劣貨，護民軍還改稅冊吞銀子，根本不管我們死活’。”項雲的鐵槍往質檢台一戳，震得標準冊輕顫，老將軍拽過個穿錦袍的“監官”，袖管裡還藏著塊東齊禁衛的銅符——符上的“蕭”字沾著皮毛碎屑，顯然剛驗過貨。
“你根本不是互市監官。”龍弈的目光掃過監官的手，雖握著驗皮刀，指節卻有禁衛握刀的厚繭，不是常年驗皮磨出的薄繭，“你驗貨時，總往市外的商幫聚集地瞥，是在等蕭衍的人煽動罷市吧？”
監官臉色驟變，突然往貨堆的皮毛捆撲去，懷裡的火折子剛要碰到堆著的優質狐裘蕭衍計劃燒好貨，嫁禍“歸降者不滿劣貨”），就被淩豐的銀槍挑飛。槍尖抵住他咽喉時，監官懷裡掉出張紙條，上麵畫著個被綁的老者：“我爹被蕭衍抓了！他說隻要我傳假論，就放我爹！可他剛才還……還在歸降者的貨箱裡塞了劣質皮毛，好讓大家以為歸降者也摻壞貨！”
互市外突然傳來喧嘩。趙徹的弓弩營扶著個拎狐裘的村民衝進來，狐裘的毛已掉了大半，村民急得聲音發顫：“有人喊‘按這標準買貨，不如去搶’！我們想退錢，卻被說‘是龍弈讓監官護著北境人，退不了’，喊的人穿商幫服，卻在跑時露了禁衛甲片，還說‘不如罷市，讓同盟的互市黃了’！”
趙勇扛著鐵槍從稅銀庫趕來，槍尖還沾著銀末：“淩豐，你帶兩百人去護住優質貨！我守質檢台，彆讓蕭衍的人再改標準！”
“不用。”龍弈突然按住淩豐的槍，目光落在標準冊的封底，“我爹的秘錄裡寫過，真標準冊的‘貿’字旁邊有極小的‘貨船紋’暗記，假的沒有。阿婷，你去監管營的木櫃找找——我記得爹說過，木櫃裡藏著備用的真標準冊和稅冊！”
阿婷踩著皮毛碎屑跑向木櫃，很快抱著個木盒回來，盒裡的真標準冊上貨船紋在晨光下清晰可見，真稅冊上“三方均分”的字樣墨跡濃黑。蘇雅這時也驗完了劣質皮毛，舉著銀簪道：“劣皮裡摻著東齊禁衛甲片的鐵屑，是他們偷偷塞的！我們帶的優質皮毛夠補換，現在就給村民換！”
歸降的秦軍殘部首領這時帶著個兵卒衝進來，兵卒手裡攥著張商幫名單：“營裡混了蕭衍的臥底！還幫商幫串聯，說正午就罷市！弟兄們都……都想先去攔商幫，不想管質檢了！”
“攔商幫和換皮毛能一起辦。”龍弈指著真標準冊，“項老將軍，你帶三百人去商幫聚集地調解，講清真標準；趙徹，你帶弓弩營幫村民換優質皮毛，每換一戶就教他們辨劣貨；淩豐，你跟我修訂監管規則——我爹的秘錄裡寫了，質檢需三方共同簽字才放行，我們現在就立新規！”
午時的日頭穿透晨霧，互市的劣質貨已全換成優質的，商幫們也打消了罷市的念頭。那扮監官的人突然跪在質檢台前，手裡舉著本真稅冊：“這是蕭衍給我的‘假稅冊’，我偷偷換了真的！北境的商販認得真標準，能證明我不是故意騙大家的！”
就在這時，商幫方向傳來歡呼。項雲的聲音很快從遠處傳來：“商幫都願意按真標準做生意！還抓了兩個挑事的臥底，搜出蕭衍的信，說要讓互市罷市半個月！”
互市中央突然響起掌聲。村民們摸著新換的狐裘，北境商販還幫歸降者整理貨箱：“有真標準管著，還有人幫我們換劣貨，蕭衍想讓我們罷市，沒門！”
蕭衍的聲音突然從市旁的樹林裡傳來，帶著氣急敗壞的嘶吼：“龍弈！你彆得意！罷市不成，我還有……”
話沒說完，淩豐已躍到樹林邊，銀槍抵住蕭衍的咽喉。蘇雅跟在後麵，手裡舉著塊優質狐裘：“你摻的劣質皮毛，我們早換了。現在互市順順當當，你的陰謀全破了！”
蕭衍還想掙紮，卻被趕來的三方人馬圍住。監官的父親也被趙勇帶了過來，老者拄著拐杖走到監官身邊，拍著他的肩：“孩子，護民軍的人救了我，以後好好管互市，彆再聽壞人的話。”
暮色漫進互市時，龍弈站在質檢台旁。北境商販在教村民辨皮毛，歸降兵幫著張貼真標準冊，蘇雅在給換完貨的老人遞熱茶；淩豐則幫著將真稅冊掛在監管營的牆上。
阿婷靠在龍弈身邊，手裡翻著父親的《互市監管秘錄》，突然抬頭衝他笑：“我爹說，互市管的不是貨，是大家一起做買賣的信任。”龍弈接過她遞來的一塊芝麻餅，餅裡還裹著粒香甜的芝麻——是用互市換的芝麻做的，“以前我總想著怎麼拆陰謀、護同盟，現在才明白，真正的統一天下，不是靠我守住多少貨堆，是讓每個部落人、每個商幫、每個村民，都能在互市裡得實惠，在信任裡共發展——貨同驗，利同享，才是真天下。”
風穿過互市的貨攤，帶著皮毛香氣與茶香。龍弈的鐵槍斜倚在質檢台旁，槍尖的寒芒不再隻有冷意，還映著村民選貨的笑臉、商販驗皮的認真，以及阿婷遞來的一杯奶茶——茶裡加了點互市換的奶渣，剛好襯出芝麻餅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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