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裹著商道的駝鈴氣息，漫到巡檢台的通關文牒旁時，龍弈指尖剛撫過文牒上的“北境防偽印記”——指尖一蹭竟掉了層色，露出底下的淺白底色，與阿婷父親《商道巡檢秘錄》裡“防偽印記‘用朱砂混鬆脂繪製，耐磨不褪，遇水不化’”的記載相悖。更反常的是，持這張文牒的“商隊”，駱駝上的貨箱竟空著大半，商道巡檢路線圖上“西坡山路有劫匪需繞行”被改寫成“西坡山路通暢，可優先通行”，改痕處還沾著未乾的沙塵。
“這文牒和路線圖都被動過手腳。”阿婷湊過來，指尖蘸了點印記脫落的顏料，在晨光裡撚了撚，顏料竟在指腹化開——是摻了水的劣質朱砂，“我爹說北境印記需經三次烘烤固色，絕不會掉粉，這是有人故意偽造的假印記，而且……”
話沒說完，蘇雅的藥箱“嗒”地砸在巡檢台上。她用銀簪挑過文牒的印記殘料，蘸了點印記防偽檢測試劑，試劑瞬間從透明變成淺紅劣質顏料反應），再蘸旁邊真文牒的印記，試劑仍保持透明真朱砂反應）：“假印記一蹭就掉，蕭衍是想讓假商隊混進境，再……”
“再讓扮成商隊首領的人說‘是北境巡檢官偽造印記放私貨，護民軍還改路線圖，想把真商隊引去劫匪窩’。”項雲的鐵槍往文牒上一戳，震得文牒輕顫，老將軍拽過個穿錦袍的“首領”，袖管裡還藏著塊東齊禁衛的銅符——符上的“蕭”字沾著沙塵，顯然剛在山路待過。
“你根本不是商隊首領。”龍弈的目光掃過首領的手，雖握著馬鞭，指節卻有禁衛握刀的厚繭，不是常年趕駝磨出的薄繭，“你報貨時，總往西坡山路的方向瞥，是在等蕭衍的劫匪吧？”
首領臉色驟變，突然往貨箱旁的乾草堆撲去，懷裡的火折子剛要碰到堆著的真商貨蕭衍計劃燒貨，嫁禍“歸降者不滿假商隊”），就被淩豐的銀槍挑飛。槍尖抵住他咽喉時，首領懷裡掉出張紙條，上麵畫著個被綁的老婦人：“我娘被蕭衍抓了！他說隻要我傳假論，就放我娘！可他剛才還……還在歸降者的巡檢包裡塞了假文牒，好讓大家以為歸降者也幫著造假！”
巡檢營外突然傳來喧嘩。趙徹的弓弩營扶著個趕駝的真商客衝進來，商客的貨箱已被劫匪劫走大半，聲音發顫：“有人喊‘按改的路線走，十隊商隊有八隊被劫’！我們想改道，卻被說‘是龍弈和北境人勾結劫匪，故意坑我們’，喊的人穿巡檢服，卻在跑時露了禁衛甲片，還說‘這商道根本不能走，不如散了’！”
趙勇扛著鐵槍從商道哨所趕來，槍尖還沾著帶血的劫匪刀鞘碎片：“淩豐，你帶兩百人去西坡山路救被劫商隊！我守巡檢台，彆讓蕭衍的人再換文牒！”
“不用。”龍弈突然按住淩豐的槍，目光落在路線圖的封底，“我爹的秘錄裡寫過，真路線圖的‘路’字旁邊有極小的‘駝鈴紋’暗記，假的沒有。阿婷，你去營裡的木櫃找找——我記得爹說過，木櫃裡藏著備用的真路線圖和印記模板！”
阿婷踩著沙塵跑向木櫃，很快抱著個木盒回來，盒裡的真路線圖上駝鈴紋在晨光下清晰可見，真印記模板一蓋就顯出鮮紅的固色印記。蘇雅這時也驗完了假文牒，舉著銀簪道：“假文牒的紙纖維裡摻著東齊禁衛甲片的鐵屑，是他們偷偷塞的！”
歸降的秦軍殘部首領這時帶著個兵卒衝進來，兵卒手裡攥著張劫匪密信：“營裡混了蕭衍的臥底！還傳信說‘正午會有十隊真商隊走西坡山路’！弟兄們都……都想先去設伏，不想管巡檢了！”
“設伏和巡檢能一起辦。”龍弈指著真路線圖，“項老將軍，你帶三百人去西坡山路設伏，專等劫匪；趙徹，你帶弓弩營去商道入口引導真商隊改道，每隊都用真印記核驗；淩豐，你跟我修訂巡檢規則——我爹的秘錄裡寫了，真商隊需核對貨單與實物，缺一不可，我們現在就示範！”
午時的日頭穿透晨霧，西坡山路的劫匪已被抓獲，真商隊也都改道安全通行。那扮首領的人突然跪在巡檢台前，手裡舉著張真文牒：“這是蕭衍給我的‘假文牒樣本’，我偷偷換了真的！北境的巡檢官認得真印記，能證明我不是故意騙大家的！”
就在這時，西坡方向傳來歡呼。項雲的聲音很快從遠處傳來：“抓了五十多個劫匪！還搜出蕭衍的信，說要讓商隊不敢走這條道！”
巡檢營中央突然響起掌聲。真商客們忙著核對貨單，北境巡檢官還幫歸降者教真印記核驗方法：“有真印記辨真假，還有人護著商道，蕭衍想斷我們的路，沒門！”
蕭衍的聲音突然從營旁的樹林裡傳來，帶著氣急敗壞的嘶吼：“龍弈！你彆得意！商道沒斷，我還有……”
話沒說完，淩豐已躍到樹林邊，銀槍抵住蕭衍的咽喉。蘇雅跟在後麵，手裡舉著張真文牒：“你造的假文牒，我們早辨出來了。現在商道通暢，你的陰謀全破了！”
蕭衍還想掙紮，卻被趕來的三方人馬圍住。首領的母親也被趙勇帶了過來，老婦人撲到首領懷裡哭：“他們沒打我，是護民軍的人給我送了熱粥！”
暮色漫進巡檢營時，龍弈站在巡檢台前。北境巡檢官在教真商客辨印記，歸降兵幫著張貼真路線圖，蘇雅在給被劫商客遞熱茶；淩豐則幫著將新巡檢規則貼在營裡的牆上。
阿婷靠在龍弈身邊，手裡翻著父親的《商道巡檢秘錄》，突然抬頭衝他笑：“我爹說，巡檢營守的不是商道，是大家一起做買賣的安心。”龍弈接過她遞來的一塊胡餅，餅裡還裹著粒芝麻——是真商隊送的，“以前我總想著怎麼拆陰謀、護同盟，現在才明白，真正的統一天下，不是靠我守住多少關卡，是讓每個商客、每個士兵、每個部落人，都能在商道上安心走，在貿易裡得實惠——路同守，利同享，才是真天下。”
風穿過巡檢營的駝鈴，帶著沙塵氣息與茶香。龍弈的鐵槍斜倚在巡檢台旁，槍尖的寒芒不再隻有冷意，還映著商客核對貨單的認真、士兵設伏的專注，以及阿婷遞來的一杯奶茶——茶裡加了點真商隊帶的奶渣，剛好襯出胡餅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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