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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首次任務(1 / 2)

第24章:首次任務

日子像鏽蝕的齒輪,在肮臟、疲憊和高度緊繃的神經中,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艱難地向前滾動。猛卡鎮的雨季仿佛一個纏綿病榻、脾氣乖戾的怨婦,用無儘的濕氣和悶熱包裹著一切。藏匿點那間低矮的土坯房,牆壁上滲出斑駁的水漬,空氣中永遠彌漫著一股混合了黴味、汗臭、劣質煙草和若有若無的嘔吐物酸腐的氣息。這種環境,像一種緩慢作用的毒藥,侵蝕著物品,也侵蝕著人的理智。每個人的眉頭都鎖著煩躁,一點即燃的怒火在沉默中積蓄,仿佛潮濕空氣中無形的甲烷,隻需一個火星,就能引發劇烈的爆炸。

我,林野,像一隻最卑微、最沉默的工蟻,在這片汙濁的泥沼中艱難地維持著平衡。我的活動範圍被嚴格限定在院子和最外圍的雜務上。清理醉酒者的嘔吐物,清洗那些沾滿不明汙漬、散發著刺鼻氣味的衣物,蹲在角落裡清點一堆散發著汗臭、油膩不堪的零鈔,或者被派到鎮子邊緣那些塵土飛揚的路口,看似閒逛,實則提心吊膽地擔任著最底層的望風哨兵。我臉上的訕笑已經修煉得爐火純青,那是一種混合了討好、惶恐和一絲愚鈍的表情,肌肉記憶甚至超過了我的意識控製。彎腰的弧度也越來越低,仿佛脊梁骨真的被這段時間的屈辱壓成了柔軟的藤條。那些自我輕賤的話語,“黑皮哥您吩咐”、“我笨,我這就弄好”、“多謝大哥們給口飯吃”,如今出口成章,流暢得讓我自己都感到心驚。

然而,在這副麻木、順從的皮囊之下,是洶湧的暗流。每一個夜晚,躺在冰冷潮濕的地鋪上,聽著屋內傳來的鼾聲和夢囈,我都在反複咀嚼著白天的屈辱,將它們像燃料一樣,注入內心那座冰冷的熔爐。憤怒和惡心是助燃劑,但最終轉化成的,是維持“林野”這個角色所需的、更加深沉的懦弱與順從。我知道,我必須比他們想象的更卑微,更無害,才能活下去,才能完成任務。

但生存,並非最終目的。一直徘徊在邊緣,接觸不到任何核心信息,像一隻無頭蒼蠅,我的潛伏將毫無意義。我必須獲得他們的“信任”,哪怕是最低級的、建立在利用和輕視基礎上的信任。而獲取信任的唯一途徑,就是展現出“價值”,一種對他們有用的、可控的“價值”。這意味著,我必須想辦法參與到他們真正的“業務”中去,哪怕是從最危險、最底層的環節開始。

機會,總是在人最疲憊、最不經意的時刻,以一種充滿不確定性的方式,悄然降臨。

那是一個格外悶熱的傍晚,氣壓低得讓人胸口發悶,仿佛一塊濕透的厚布捂住了口鼻。天空是鉛灰色的,雨要下未下,蟬鳴聲嘶力竭,更添煩躁。我正蹲在院子角落裡那片唯一還算乾燥的屋簷下,就著逐漸黯淡的天光,對付一輛除了鈴鐺不響哪裡都響的破舊摩托車。生鏽的鏈條卡死了,我用一把同樣鏽跡斑斑的鉗子,蘸著烏黑的機油,一點點地試圖把它撬開、複位。汗水順著我的額角流下,和濺到臉上的機油混在一起,讓我看起來大概比那輛車好不了多少。

屋內,煙霧繚繞,黑皮和瘦猴,還有另外兩個常駐的馬仔,正圍在那張搖搖晃晃的方桌旁。他們的聲音壓得很低,但壓抑不住的焦躁情緒,還是像針一樣穿透薄薄的牆壁,刺入我的耳膜。

“……操他媽的阿炳!早不拉晚不拉,關鍵時刻給老子掉鏈子!蹲在茅坑裡快他媽虛脫了!這邊貨都備齊了,那邊催命似的!”這是黑皮的聲音,帶著一種被突發事件打亂計劃的暴怒,他習慣性地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劣質木材發出痛苦的呻吟。

“豹哥親自交代的,今晚必須送到‘老地方’,誤了時辰,誰擔待得起?”瘦猴尖細的嗓音附和著,像鋼銼一樣刮擦著人的神經,“這節骨眼上,臨時找生麵孔?風險太大了!可不找人,這活兒誰去?”

“媽的,要不是老子今晚得跟豹哥去見個人……”黑皮煩躁地啐了一口。

他們的對話斷斷續續,像密碼一樣傳入我的大腦,被迅速解碼:運輸任務,核心人手阿炳突發狀況,人手短缺,時間緊迫,任務重要涉及豹哥)。

我的心跳陡然漏跳了一拍,隨即像擂鼓一樣加速起來。血液似乎瞬間湧向了四肢百骸,但又帶著一種冰冷的寒意。機會!一個前所未有的缺口出現了!但緊接著,更強烈的警惕感如同冰水澆頭。是真正的缺口,還是又一個精心設計的陷阱?是對我忠誠度的又一次、更危險的試探?黑皮的多疑和殘忍,我是見識過的。這次任務看似簡單,但背後是否藏著更深的殺機?我甚至瞬間想到了多種可能:他們在路上設伏,測試我是否會報警或私吞貨物;接頭方根本不存在,等著我自投羅網;或者,這根本就是一次送死的任務,用來測試我的極限服從……

我的大腦在飛速運轉,但手上的動作卻下意識地放得更慢了,甚至故意讓鉗子滑脫,發出一點輕微的磕碰聲,以示我的注意力完全在眼前的破車上。我的耳朵,卻像最靈敏的雷達天線,調整到最佳接收狀態,捕捉著屋內的每一個音節、每一次歎息、甚至是指甲敲擊桌麵的細微聲響。我必須從這些碎片信息中,判斷出真實的情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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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的爭論聲低了下去,陷入了某種僵持的沉默。這種沉默比爭吵更讓人不安。幾分鐘後,我聽到了椅子被推開的聲音,沉重而緩慢的腳步聲朝著院子走來。是黑皮。

他停在我身後,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陰影,瞬間將我完全籠罩。那股混合著煙酒和汗臭的壓迫性氣息撲麵而來。我趕緊放下沾滿油汙的工具,有些“慌亂”地站起身,轉過身,臉上早已條件反射般地堆起了那副練習了無數次的、帶著七分討好三分惶恐的笑容,腰也自然而然地彎了下去:“黑皮哥,您……您有什麼吩咐?”我的聲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喘息,仿佛剛才修車很費力。

黑皮沒立刻說話。他用那雙布滿血絲、像鷹隼一樣銳利的眼睛,從上到下,極其緩慢地掃視著我。目光掠過我被機油和汗水弄花的臉,停留在我沾滿汙漬的雙手上,然後又回到我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仿佛要穿透我的瞳孔,直抵我大腦深處隱藏的所有秘密。這種沉默的審視,帶著千鈞的重量,壓得我幾乎要喘不過氣。空氣仿佛凝固了,隻有遠處模糊的蟬鳴和屋內瘦猴偶爾的咳嗽聲。

我感覺到後背的汗水已經浸濕了衣服,但臉上不敢有絲毫異樣。我努力維持著那種卑微的、甚至有點愚蠢的緊張感,眼神不敢與他對視太久,微微下垂,看著他的鞋尖——那雙同樣沾滿泥濘的皮鞋。

“鏈條……快,快修好了,黑皮哥。”我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補充了一句,試圖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聲音裡帶著不確定和試探。

“林野,”黑皮終於開口了,聲音低沉沙啞,像砂紙摩擦,“你來這兒,也有一陣子了。”

“是,是,有些日子了。”我連忙點頭哈腰,“承蒙黑皮哥和各位大哥照顧,給口飯吃,有地方落腳。”我把姿態放到最低。

“光會掏馬桶、洗衣服、修這破車,可不行。”黑皮的語氣平淡無波,但每個字都像小錘子敲在我的心上,“想在這口鍋裡舀食吃,得乾點正經活兒。得有點用。”他特意強調了“有用”兩個字,目光依舊釘在我臉上。

我心裡猛地一緊,知道戲肉來了。考驗的時刻到了。我必須回應,但回應的方式至關重要。不能表現得過於渴望,那等於自曝其短;也不能顯得過於抗拒,那會前功儘棄。

“黑皮哥……我……我能乾什麼?”我抬起頭,臉上擠出一種混合著期待、茫然和怯懦的複雜表情,搓著那雙烏黑的手,仿佛無所適從,“我力氣是有的,就是人笨,腦子轉得慢……怕……怕給大哥們惹麻煩……”我的聲音越說越低,帶著恰到好處的自我貶低和擔憂。

“怎麼?怕了?”瘦猴不知何時也湊到了門口,倚著門框,陰陽怪氣地插嘴,臉上帶著慣有的譏誚,“剛才不是還吹噓有力氣嗎?合著就隻會蹲在這裡擺弄鏈條?真他媽是個慫包軟蛋!這點膽子都沒有,趁早滾蛋,彆在這兒浪費糧食!”他的話像鞭子一樣抽過來。

黑皮擺了擺手,製止了瘦猴更惡毒的話語,但他的目光依舊沒有離開我,反而增加了一絲不容置疑的壓迫感,但奇怪的是,這壓迫感中,似乎又夾雜著一絲仿佛是“給予機會”的意味:“路,不難走。沿著河邊那條老土路,一直往北,二十裡地,就到三岔河渡口。機靈點,避開大路和燈光。晚上十點整,會有人在渡口等你。暗號是‘風大,船還開嗎?’對方回‘有燈就敢開’。把包給他,拿錢回來。”他言簡意賅,指向屋內桌子上那個看起來半新不舊、卻鼓鼓囊囊的黑色雙肩背包。

任務內容清晰了:夜間徒步運輸,指定地點,暗號接頭。簡單指令的背後,是巨大的風險:二十裡荒蕪的夜路可能遇到的任何意外野獸、劫匪、自然危險)、陌生環境中潛在的警方巡邏隊、接頭方的真實身份不明……這無疑是一次刀尖上跳舞的死亡測試。

“這……”我的臉上適時地露出更深的猶豫和恐懼,嘴唇甚至微微哆嗦了一下,“黑皮哥……我……我一個人去?這荒郊野外的……路上要是……要是遇到巡邏的,或者……或者……”我恰到好處地停頓,留下想象的空間,表現出一個底層小混混麵對未知危險時最正常的反應。

“少他媽廢話!”黑皮似乎耗儘了最後一點耐心,壓低聲音吼了一句,眼神瞬間變得冰冷淩厲,“讓你去就去!這是規矩!每個想端穩這碗飯的人,都得過這一關!乾成了,以後才有資格跟著乾大活,分大錢。乾砸了……”他沒說完,但右手下意識地拍了拍後腰,那裡衣服下明顯有一個硬物的輪廓。未儘之語比任何威脅都更有分量。

沒有退路了。我再繼續推脫,隻會引來真正的殺身之禍。這是一個必須跳下去的火坑。我深吸一口氣,那口混合著黴味和煙味的汙濁空氣仿佛堵在了胸口。臉上掙紮的神色變幻,最終定格為一種豁出去的、帶著點悲壯和認命的神情,重重地點了點頭,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沙啞:“……行!黑皮哥,我……我去!我這條命是大哥們給的,拚了命也保證把事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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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住,”黑皮最後叮囑,每一個字都像冰珠子砸下來,“包在人在。出了任何岔子,管住自己的嘴。要是敢耍花樣,或者動了不該動的心思……”他後腰那個硬物的輪廓,再次被強調。

“明白!明白!包在人在!打死我也不說!”我像小雞啄米一樣點頭,臉上露出一種近乎虔誠的保證。

瘦猴不情不願地走進屋,拎起那個背包,掂量了一下,才塞到我懷裡。入手極其沉重,遠超同等體積的普通貨物,裡麵裝的所謂“茶葉”,其真實身份不言而喻。這重量,仿佛直接壓在了我的心臟上。

我接過背包,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我將背包緊緊抱在胸前,像一個抱著救命稻草的溺水者,又像是抱著一枚隨時會爆炸的炸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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