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浪費時間，直接攤開了準備好的部分路線圖當然是經過處理的版本），開始闡述“幽靈通道”第一階段路測的構想，以及他需要負責的河運段落的細節。
“這條水路，看似平靜，但上遊有個廢棄的緝查站，雖然廢棄了，但偶爾會有巡邏隊路過。”“蝮蛇”聽完，用粗短的手指在地圖上點了點，提出了第一個問題，也帶著試探的意味，“你們的方案裡，怎麼規避這個風險？靠這些花花綠綠的線？”
“廢棄緝查站的巡邏規律，我們已經通過其他渠道進行了三個月的監測，數據模型顯示其巡邏頻率低於百分之五。”“導航員”提供的數據此刻派上了用場，我語氣平穩地回答，“我們的方案a是利用夜間和惡劣天氣窗口期通過。方案b是在上遊三公裡處設置隱蔽觀察哨，實時預警。方案c，如果遭遇無法規避的檢查，我們有預設的‘棄貨’程序和誤導方案，確保人員和主要資金安全。”
我的回答條理清晰，數據支撐有力，顯然超出了“蝮蛇”的預料。他眯起眼睛，重新審視了我一番，那種純粹的輕視減少了些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的探究。
“聽起來不錯。但光是避開條子還不夠。”“蝮蛇”身體前傾，壓低聲音，“‘獨眼’阿龍的寨子就在河對岸，那老小子跟我有仇，鼻子比狗還靈。要是被他聞到味，少不了麻煩。你們能給我什麼支持？”
這涉及到“黑隼”負責的武力支援範疇了。我看向旁邊的“鐵砧”。
“鐵砧”冷哼一聲，聲音粗嘎：“必要的時候，我們可以提供火力掩護，或者，幫你把‘獨眼’的寨子‘清理’一下。”他說的輕描淡寫，仿佛在討論清理垃圾。
“蝮蛇”眼中閃過一絲嗜血的光芒，但隨即又搖了搖頭：“不行，動靜太大。引來更多的注意，對誰都沒好處。”他看向我，“‘專家’，還有沒有更‘聰明’點的辦法？”
我知道，這是對我臨場應變能力的考驗。快速在腦海中過濾著關於“獨眼”阿龍和“蝮蛇”之間恩怨的零散信息，一個念頭閃過。
“據我所知，‘獨眼’阿龍最近和他背後的撣邦軍指揮官有些財務糾紛。”我緩緩說道，這是從“鷂鷹”賬戶的某些邊緣流向中推測出的信息，“或許，我們可以不用子彈，用這個。”我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製造一些流言，或者提供一些‘證據’，讓那位指揮官對阿龍的忠誠和‘經營能力’產生懷疑。內部麻煩，往往比外部攻擊更有效。”
“蝮蛇”愣住了，隨即臉上露出了一個真正意義上、帶著幾分欣賞和殘忍的笑容：“哈哈！有意思！借刀殺人？我喜歡！看來你不隻是個會看圖紙的秀才。”
談判的氣氛，因為這個小插曲，似乎緩和了一些。但我知道，真正的凶險還在後麵。就在我們即將就路測的具體時間和細節達成初步一致時，外麵突然傳來一陣激烈的狗吠聲和拉槍栓的響動！
“怎麼回事？！”“蝮蛇”猛地站起，眼神瞬間變得凶狠異常，一把抓起了靠在桌邊的ak47。
一個手下慌慌張張地跑進來：“大哥！外麵……外麵來了幾輛車，不像我們的人，也不像他們的！”他指向我們。
“鐵砧”瞬間進入戰鬥狀態，他的小隊成員也立刻占據了有利射擊位置，眼神銳利地掃向窗外。
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是其他毒梟？是地方武裝？還是……警察？在這種地方，任何意外都可能導致火拚，我們身處對方的地盤，形勢極度不利。
“蝮蛇”臉色陰晴不定，目光在我和“鐵砧”臉上掃過，充滿了懷疑：“是你們帶來的尾巴？”
“不可能。”“鐵砧”斬釘截鐵地說，“我們來時的路線是絕對安全的。”
“那會是誰？”“蝮蛇”的眼神愈發危險，槍口有意無意地指向了我們這邊。
一瞬間，我們從潛在的合作夥伴，變成了隨時可能被清除的嫌疑對象。冷汗順著我的脊背滑落。我知道，此刻任何過激的反應或解釋都可能引發誤會，導致不可挽回的後果。
我強迫自己保持極度的冷靜，大腦飛速運轉。在這種情況下，慌亂就是死亡。
“蝮蛇先生，”我開口，聲音儘量保持平穩，儘管心臟在胸腔裡狂跳，“現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外麵的情況。如果是衝著你來的，我們在這裡內耗，隻會讓外人得利。如果是誤會，更沒必要刀槍相向。”
我看向“鐵砧”：“鐵砧隊長，讓你的人保持戒備，但不要率先開火。”然後我又看向“蝮蛇”：“讓你的人查清楚來的是誰。如果是敵人，我們或許可以聯手應對。彆忘了，我們帶來的不僅是錢，還有‘算盤’先生的友誼和未來的合作機會。”
我的話語起到了作用。“蝮蛇”死死盯著我看了幾秒鐘，似乎在我眼中尋找欺騙的痕跡。最終，他對手下揮了揮手：“去兩個人，摸清楚情況！其他人，看好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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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張的對峙持續了大約十分鐘，那十分鐘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每一秒都可能響起奪命的槍聲。我終於體會到，什麼是真正的命懸一線。
終於，出去探查的手下回來了，報告道：“大哥，搞清楚了，是‘紮昆’的人，他們好像是在追幾個逃犯，路過我們這邊，不是衝我們來的，也不是衝他們來的。”他指了指我們。
“紮昆”是附近另一股較大的地方武裝，與“蝮蛇”井水不犯河水。
虛驚一場！
“蝮蛇”明顯鬆了口氣，揮揮手讓手下放鬆，自己也把槍放了下來。他再次看向我，眼神複雜。剛才在極度緊張的情況下，我表現出的冷靜和提出的建議，顯然給他留下了更深的印象。
“媽的，嚇老子一跳。”他罵了一句，重新坐下，拿起桌上的劣質白酒喝了一大口，“‘獵隼’是吧？你不錯，比那些隻會打打殺殺的蠢貨強。”
他指的是“鐵砧”等人。“鐵砧”臉上閃過一絲怒意，但礙於形勢，沒有發作。
經過這番意外的風波，後續的談判變得異常順利。“蝮蛇”似乎真正認可了我的能力和價值，很快就在路測協議上達成了口頭一致，並約定了下一次聯係的方式和時間。
離開那個廢棄村寨，重新坐上返回的車輛，我才感覺到自己後背的衣物早已被冷汗完全浸透，四肢也有些發軟。與“蝮蛇”的這次跨境接觸，不僅僅是一次業務談判，更是一次在刀尖上跳舞的死亡考驗。我成功地利用信息、冷靜和一點點的運氣，初步贏得了這個凶殘多疑的地頭蛇的認可，為“幽靈通道”的推進掃除了第一個重大障礙。
但同時，我也更深切地體會到了這個世界的殘酷與複雜。這裡沒有絕對的規則，隻有永恒的利益和暴力。我行走其間，如同在黑暗的森林中獨行，周圍儘是擇人而噬的猛獸。
我看著車窗外飛速掠過的、仿佛沒有儘頭的熱帶雨林，心中沒有絲毫輕鬆。我知道，這僅僅是開始。“幽靈通道”的構建將牽扯進越來越多像“蝮蛇”這樣的勢力，局麵隻會更加複雜、更加危險。而我，必須在推進這個罪惡項目的同時，小心翼翼地埋下我的“地雷”，並在這紛亂的棋局中，為我真正的使命，尋找到那一線絕地反擊的曙光。
前方的路，依舊黑暗，且布滿了更多的陷阱。但我已踏上征途，無法回頭，隻能繼續向前，在這片罪惡的土壤上，播下毀滅的種子，並祈禱它能在最關鍵時刻，綻放出撕裂黑暗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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