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境外聯係
“方舟”係統所揭示的龐大金融脈絡,像一張冰冷而精密的蛛網,在我腦海中反複編織、延展。那些隱匿在離岸公司代號與加密貨幣流水背後的資金幽靈,與“流水線”係統中奔騰的實體貨物,構成了這個黑暗帝國不可或缺的兩極。然而,我知道,這帝國的疆域遠不止於此。它的觸角,必然延伸至境外,延伸至那些法律難以觸及、秩序蕩然無存的陰影地帶,那裡是原料的源頭,是初級加工的溫床,也是最終成品流向全球市場的起點。“金庫”雖是核心精煉與分銷樞紐,但絕非孤島。
與“賬本”那次看似偶然的接觸,像在我緊閉的世界裡推開了一扇新的窗戶,雖然窗外風景險惡,卻也透入了不可或缺的信息之光。我更加謹慎地利用著eve7權限和“狼牙”令牌帶來的有限自由度,在“流水線”的日常核查和偶爾與“賬本”就特定資產異常進行“高效核對”的掩護下,如同一個最有耐心的考古學家,用思維的毛刷一點點清理著數據泥沙,尋找著任何可能與境外產生關聯的蛛絲馬跡。
機會,往往偽裝成麻煩降臨。
那是一個暴雨如注的夜晚,緬北邊境的雨季展現出它最暴戾的一麵,密集的雨點砸在基地外層合金板上,發出持續不斷的、令人心煩意亂的轟鳴。我正專注於一批即將通過“赤道”隱秘線路運出的高純度貨物的最終路徑安全校驗——這是“山魈”那邊直接下達的、利用“狼牙”令牌權限的加急任務。突然,個人終端上代表“山魈”直屬通訊頻道的加密指示燈急促地閃爍起紅光,並發出一陣不同於常規提示的、尖銳的三短一長蜂鳴。
這是最高優先級的緊急聯絡信號!
我立刻放下手頭工作,接通通訊。“岩石”那張古銅色、此刻卻布滿凝重水汽的臉出現在屏幕上,背景是晃動不止的越野車內景象,雨水瘋狂地拍打著車窗。
“獵隼!‘信使’在‘薩爾溫江17號渡口’區域失聯!”“岩石”的聲音壓得很低,但語速極快,帶著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焦灼,“最後一次傳回定位信號在45分鐘前,隨後通訊完全中斷。他攜帶的物品,是‘樣品s7’,準備送往‘老寨’進行對比驗證的!”
“信使”?“樣品s7”?“老寨”?一連串陌生的代號衝擊著我的耳膜,但我瞬間抓住了核心——“薩爾溫江17號渡口”,那是位於緬北深山、實際控製線模糊、各方勢力魚龍混雜的險惡之地,是集團與境外幾個重要製毒基地和原材料供應商進行人員、樣品和小批量貨物交接的關鍵節點之一。“信使”失聯,意味著一條重要的境外聯絡通道可能受阻,而“樣品s7”的丟失,更是直接損失。
“‘老寨’那邊有什麼反應?”我迅速問道,努力讓聲音保持技術官應有的冷靜。
“那邊比我們還急!”“岩石”的語氣帶著一絲煩躁,“‘樣品s7’關係到下一季度主要貨物品控標準的確定。‘老寨’的‘察昆’大師親自過問了!‘山魈’先生命令,不惜一切代價,儘快恢複聯係,確認‘信使’和‘樣品’的狀態!我們需要你立刻介入!”
“察昆大師”?又一個新名字,聽起來像是境外製毒基地的技術負責人或頭麵人物。
“我需要具體坐標、‘信使’最後傳輸的數據包、該區域已知的電磁環境特征、以及……我們與‘老寨’的備用通訊協議和驗證方式。”我沒有廢話,直接提出技術要求。我知道,這是“山魈”對我能力的又一次直接考驗,也是我首次真正觸及集團境外聯係的實質。
“數據包已經發到你加密緩衝區。坐標和電磁圖譜隨後傳到。備用通訊協議是……”岩石快速報出一串複雜的頻率跳變規律和一套基於傣族古老曆法變化的動態驗證碼,“……記住,獵隼,和‘老寨’那邊聯係,語氣放尊重些!‘察昆’大師不是我們體係裡的人,但他掌握著核心的原料提純和部分新型合成工藝,連‘佛爺’都對他以禮相待!”
“明白。”我記下所有信息,手指已經在鍵盤上飛舞,調取“赤道”係統在該區域的監控殘留數據和信號覆蓋模型。暴雨和複雜地形嚴重乾擾了常規通訊,但“赤道”部署的一些被動傳感節點,或許能捕捉到一些非常規的線索。
分析室內,隻有服務器低沉的運行聲和我敲擊鍵盤的嗒嗒聲,與窗外的暴雨轟鳴形成詭異的二重奏。屏幕上的數據流飛速滾動,我調動全部算力,試圖從雜亂無章的背景噪聲和斷斷續續的信號碎片中,重構“信使”失聯前的最後軌跡。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壓力如同無形的巨石壓在肩頭。我知道,每延遲一秒,“信使”生還的可能性就降低一分,“樣品”找回的希望就渺茫一分,而集團與“老寨”的關係,也可能出現裂痕。
就在我一無所獲、幾乎要懷疑“信使”是否已遭遇不測時,一條極其微弱的、被暴雨和山體反射嚴重畸變的異常信號特征,引起了我的注意。它混雜在大量的環境噪聲中,幾乎難以辨識,但其調製方式,卻與集團使用的某種老舊、但抗乾擾能力極強的備用通訊模式有幾分相似,隻是……似乎被某種外力強行乾擾和壓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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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石!”我立刻接通通訊,“我捕捉到一個疑似‘信使’設備發出的、被強烈乾擾的殘留信號,方位角大概在渡口上遊五公裡處的‘野人穀’方向。乾擾源特征不明,但功率很大。我懷疑‘信使’不是簡單的失聯,可能是遇到了主動電子乾擾,甚至……伏擊。”
“野人穀?”“岩石”的聲音陡然變得嚴峻,“那裡是‘獨狼’那夥流匪的活動範圍!媽的,那群雜碎什麼時候搞到這種級彆的乾擾設備了?獵隼,能不能嘗試強行建立一條臨時鏈路?哪怕隻傳遞一個確認生存的短信號也行!我們需要知道‘信使’是死是活!”
“我試試,但成功率不高,而且可能會暴露我們的通訊意圖。”我警告道。
“管不了那麼多了!‘山魈’先生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樣品更不能丟!”“岩石”下了死命令。
我深吸一口氣,雙手如同精密儀器般操作起來。利用“狼牙”令牌賦予的更高權限,我臨時調動了“赤道”係統在該區域邊緣的幾個中繼節點,將功率提升到臨界值,同時加載了複雜的抗乾擾和解碼算法,朝著“野人穀”方向,發送了一段經過特殊加密、包含集團識彆碼和簡單詢問指令的強指向性信號。
信號發出後,便是令人窒息的等待。屏幕上的信號接收指示器在噪聲中瘋狂跳動,卻遲遲沒有穩定的回應。汗水從我的額角滑落,滴在冰冷的金屬操作台上。
就在我幾乎要放棄時,接收器突然捕捉到一段極其短暫、扭曲嚴重,但依稀可辨的反饋信號!解碼後的信息殘缺不全,隻有幾個斷斷續續的詞:
【…被伏擊…設備損壞…樣品…安全…位置…暴露…請求…緊急…提取…】
“信使”還活著!樣品也暫時安全!但他們位置暴露,急需救援!
“岩石!確認生存!樣品安全!位置暴露,請求緊急提取!坐標我儘量給你縮小範圍……”我立刻將信息和解算出的模糊坐標傳遞給“岩石”。
“收到!老子親自帶人過去!”“岩石”那邊傳來拉槍栓的清脆聲響,通訊隨即切斷。
我知道,武裝救援是“山魈”的事了。我的任務還沒完。與“老寨”的聯係必須立刻建立,告知他們情況,穩定他們的情緒,尤其是那位“察昆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