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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最後準備(1 / 2)

第一百六十一章最後準備

時間,在絕對專注的等待中,呈現出一種奇特的悖論。它既被無限拉長,每一秒都如同在滾燙的砂礫上艱難爬行,能清晰地感知到每一粒砂礫灼燒腳底的痛楚;又仿佛被高度壓縮,在那根緊繃的神經末梢,以毫秒為單位飛逝,快得令人心悸。病房,這個方寸之地,已徹底淪為一座與世隔絕的煉獄,一座用於鍛造意誌的高壓熔爐。窗外透入的天光變幻,從淩晨死寂的墨藍,到午後天光慘白得刺眼,再沉入夜晚吞噬一切的漆黑,周而複始,卻如同隔著一層厚厚的、沾滿汙漬的毛玻璃,模糊、扭曲,與我所處的現實徹底割裂。我的整個世界,收縮為這具傷痕累累的軀殼,以及在其中進行著最後、也是最殘酷交鋒的兩個靈魂——“林峰”與“陸文軒”。

楊建國離開時留下的那句“守住本心”,像一枚燒紅的、帶著倒刺的烙印,深深燙在我的意識核心,每一次心跳都牽扯出新的焦灼。這絕非一句空洞的鼓勵,它是在警告我,在即將麵對的、足以扭曲現實、吞噬一切光線的極致黑暗麵前,我必須找到一個超越情感、超越道德、甚至超越生死概念的、絕對堅不可摧的錨點。熾熱的仇恨會焚毀理智,純粹的使命容易在無儘的偽裝中迷失,強烈的求生欲則會滋生致命的恐懼。它必須是一種更冰冷、更堅硬、更接近於“存在本質”的東西。

我嘗試著像解剖一具陌生屍體般,剝離一切情感色彩,以絕對的理性審視自己的處境。我是林峰,一名警察,目標是摧毀“獅王”集團。我是“獵隼”,一個成功打入內部又“神秘失蹤”的臥底。現在,我是“陸文軒”,一個被推上前台的代理人。這三個身份,三條線索,最終必須彙聚成一條清晰、冰冷、不帶任何主觀情緒的終極行動準則:觀察,判斷,存活,傳遞。

對,傳遞。信息的傳遞。無論我是生是死,是保持清醒還是精神崩潰,隻要能將關於佛爺的關鍵信息傳遞出去,我的存在就具備了終極意義。這個認知,像一道來自絕對零度的指令,瞬間凍結了所有翻騰的雜念,帶來一種近乎虛無的、卻也無比堅硬的平靜。當死亡被納入計劃,成為一種可接受的、甚至是被賦予價值的選項時,對死亡的恐懼,其魔力便被大幅削弱了。我不再是“我”,我是一個為了“信息傳遞”這一終極目的而存在的載體,一個活著的、會呼吸的“信息奇點”。

在這種近乎冥想的冷酷狀態下,我開始係統性地、像工程師編譯一套不容任何錯誤的底層係統一樣,重構“陸文軒”。這不再是簡單的記憶覆蓋,而是一場徹底的情景置換與邏輯重寫。我將準備工作分為三個冷酷的模塊:

模塊一:記憶覆寫與情感剝離。當“林峰”的記憶碎片不受控製地湧現——警徽下的誓言、陳曦含淚的眼眸、父親模糊的背影——我立刻啟動強製中斷程序,用“陸文軒”在相似情境下的“記憶”進行精準覆蓋。不是“我在警校宣誓”,而是“我在金三角的槍林彈雨中,接過沾著血汙的第一筆黑錢,指尖冰冷”;不是“我與陳曦在櫻花道上的約定”,而是“我在某個混亂的邊境酒吧,與一個明天可能就會消失的女人,進行著一場心照不宣的露水情緣”。每一次成功的覆寫,都像是在自己的神經突觸上進行一次殘酷的電擊療法。

模塊二:生理馴化與反應重構。我像最高明的馴獸師對待最野性難馴的野獸一樣,訓練這具身體。我設定各種應激源——突然模仿重物落地的悶響、瞬間的眼神銳利——然後強製身體做出“陸文軒”式的反應:不是“林峰”式的肌肉瞬間緊繃、進入戰鬥狀態,而是“陸文軒”式的微微挑眉、眼神警惕但全身肌肉保持著一種看似鬆弛、實則隨時可以爆發的狀態。我尤其重點“馴服”我的右手。當舊傷傳來灼痛時,我不再將其視為痛苦的信號,而是將其想象成“陸文軒”在某次火拚中,被流彈擦過神經留下的、陰雨天會發作的“老毛病”。我練習在劇痛襲來的瞬間,如何用一個細微的皺眉、一次短暫的停頓、或一句低不可聞的咒罵,將其自然化解,而非流露出屬於“林峰”的、與橡膠廠生死時刻關聯的、刻骨銘心的痛苦。

模塊三:邏輯預設與路徑規劃。我為自己可能遇到的所有問題,編寫了“陸文軒”的回答腳本,並預設了佛爺可能采取的十種談話路徑——從看似隨和的閒聊,到突如其來的尖銳質問,再到血腥殘忍的視覺或心理衝擊。為每一條路徑,我規劃了至少三種應答策略,並設定了觸發條件。這不再是演戲,這是在意識深處進行一場精密的外科手術,將“林峰”的神經反射弧一條條精準地切斷,再接入“陸文軒”的預製線路。

就在我將自己幾乎完全沉浸入這種非人的、係統化的準備狀態時,病房門被有節奏地敲響了。三短一長,是“安全,但有要事”的暗號。不是楊建國習慣的暗門,而是正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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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跳節奏在千分之一秒內做出了調整,但全身的肌肉卻維持著“陸文軒”式的、那種經曆過真正風浪後、對危險習以為常的鬆弛。進來的是楊建國,他手裡拎著一個看起來十分普通的紙質外賣袋,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屬於長期熬夜者的疲憊,像任何一個來探病的老友。

“吃點東西。總餓著不行。”他將袋子放在床頭櫃上,語氣平常。

我立刻明白了這場“送餐”的本質——一次在“正常”偽裝下的最後情報校準與戰前壓力測試。我配合地坐起身,動作自然地打開袋子,裡麵是還溫熱的清粥和小菜。他放下袋子時,食指在袋壁上無意識敲擊的細微動作,是摩斯密碼的“最終檢查”。

他拉過椅子坐下,目光狀似隨意地掃過我的臉,我的眼神,我放在被子上的右手,我整個人的姿態。那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不放過任何一絲漣漪,在進行著最後的、也是最苛刻的評估。

“氣色看起來好多了。”他開口,聲音不高,但每個字都像經過精心校準,清晰而富有深意,“看來‘陸先生’適應得不錯。”他在用稱呼進行最後的確認和強化,將“陸文軒”這個身份像王冠一樣,沉重地戴在我的頭上。

“既來之,則安之。”我舀起一勺粥,送入口中,咀嚼吞咽的動作保持著一種混跡江湖多年後的、見怪不怪的從容,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總得把該處理的事情,處理乾淨。”這句話,既是“陸文軒”對處理“獵隼”遺產的態度,也是“林峰”對執行終極任務的冷酷決心。

楊建國微微頷首,似乎對我的狀態表示初步認可。他看似無意地用手指在膝蓋上敲擊著一組複雜且毫無規律的節奏,但我的瞳孔卻控製不住地微微收縮——那是我們之間約定的、最高級彆的危險警示暗號,意思是:對方可能擁有超出預估的洞察力與測謊手段,極度危險,信任等級為零。

“老板那邊,規矩大。”他繼續說道,語氣依舊平常,但眼神深處的凝重幾乎要溢出來,“尤其是最近,家裡不太平,看誰都像賊。”他這是在暗示佛爺目前因內部清洗而處於高度多疑狀態,而“賊”這個字,不僅指內鬼,也可能指向我這個來曆不明的“外人”。“待會兒見麵,少說,多看,多聽。不該問的彆問,不該看的……最好也彆看。”這是警告我,佛爺可能會故意展示一些極度機密或進行殘酷的視覺衝擊,我必須極度克製好奇心,不能流露出任何不屬於“陸文軒”的探究欲。

“明白。”我簡短回應,放下勺子,用紙巾擦了擦嘴角,動作不疾不徐,“我是去拿我該拿的東西,順便……看看有沒有新的生意門路。其他的,不歸我管,也管不著。”

“很好。”楊建國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壓得更低,幾乎隻剩下一縷貼著耳膜爬行的冰冷氣流,“最後兩件事,你記在心裡,不需要回應。”

我維持著表麵的平靜,甚至又舀起一勺粥,但全部的精神感知力都已如同最靈敏的雷達,死死聚焦於他即將吐出的話語。

“第一,”他的聲音如同來自幽冥,“根據我們剛破譯的、極其殘破的早期通訊記錄碎片分析,‘佛爺’在崛起初期,可能與你父親當年調查的某個邊境走私集團,有過短暫但關鍵的交集。這一點,無法證實,但存在這種曆史淵源的可能性。他或許……對你父親的名字,有模糊印象。”

“當!”

勺子在我的指尖發生了極其微小的、幾乎不可察覺的頓挫,瓷勺邊緣與碗壁碰撞出細微到幾乎不存在的清響。胸腔裡仿佛有一枚精神炸彈被引爆,一股混雜著極致震驚、滔天仇恨和巨大悲愴的熱流,如同岩漿般直衝頭頂!父親……佛爺……曆史的線頭,竟然可能以這種方式,在此刻,在此地,以如此殘酷而諷刺的方式纏繞在一起!右手的舊傷如同被投入煉鋼爐,傳來一陣撕裂靈魂般的灼痛,仿佛父親不屈的英靈正在通過這道傷疤發出無聲的、泣血的咆哮!

第一波:直覺震撼。“父親”、“佛爺”、“交集”——這幾個詞像燒紅的釘子,帶著倒鉤,狠狠釘進我的意識核心,瞬間帶來一片空白的轟鳴。

第二波:情感海嘯。無數關於父親的片段記憶——他離家時那個模糊卻堅定的背影、母親接到噩耗時瞬間崩塌的世界、那口永遠空著的、象征著缺席的棺材——如同失控的洪水,瘋狂衝擊著理智搖搖欲墜的堤壩。

第三波:邏輯推理。如果這是真的,意味著什麼?我的臥底是命運的偶然,還是某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因果循環?佛爺知道林峰是那個警察的兒子嗎?他會記得那個名字嗎?這會成為他最終試探我的、最致命的一擊嗎?

第四波:強行鎮壓!我調動起全部淬煉過的意誌,像啟動核電站最緊急的、不惜堆芯熔毀的封鎖程序,用“信息傳遞”這個高於一切的最高準則,將前三波毀滅性的衝擊強行壓製、壓縮!想象一個由絕對零度合金鍛造的容器,將所有翻騰的情感、記憶與猜測,“哐當”一聲,徹底關進去,焊死,沉入心底最黑暗的深淵!臉上,必須隻有“陸文軒”聽到某個陌生陳年舊聞時,那一絲恰到好處的、事不關己的淡漠與困惑。我喉結滾動,咽下的不是粥,是翻湧的血氣,最終隻化作一個幾不可聞的鼻音:“……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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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楊建國似乎完全沒有察覺我內心那瞬間經曆的天崩地裂,或者說,他察覺了那微不可察的勺子頓挫,但他選擇繼續,用更冰冷的信息來錘煉我,“‘周先生’……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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