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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最終決定(1 / 2)

第一百七十九章最終決定

雨水已不再是水滴,而是化作了無數冰冷的鋼針,帶著刺骨的惡意,穿透早已濕透、緊貼在身上的工裝,無情地紮進每一寸肌膚。狂風在廢棄廠區的斷壁殘垣間呼嘯穿梭,發出鬼哭般的嚎叫,卷著密集的雨幕,像鞭子一樣抽打在我們的臉上、身上,留下火辣辣的疼痛。我和岩溫,如同兩隻在暴風雨和獵人圍捕下瀕死的困獸,背靠著化工廠區邊緣一堵布滿蛛網般裂縫、覆蓋著滑膩苔蘚的矮牆,胸膛劇烈起伏,張著嘴,像離開水的魚一樣貪婪卻又痛苦地喘息著。冰冷的空氣吸入肺中,帶來的是混雜鐵鏽和黴味的窒息感,每一次呼吸,胸口都像是被鈍器重擊,火辣辣地疼,仿佛肺葉已經變成了破舊不堪的風箱,隨時都會碎裂。

剛才穿越那片相對開闊、堆滿鏽蝕反應釜和管道的堆料區時,我們幾乎與一組五人的搜索隊迎麵撞上。幾道刺眼的白光手電光柱,像探照燈一樣毫無規律地掃過我們藏身的幾個巨大、冰冷的廢棄鐵桶,最近的時候,那晃動的光圈邊緣幾乎擦過了我的鞋尖。我甚至能清晰地聽到對方沉重的、帶著疲憊的呼吸聲,聽到他們戰鬥靴踩在渾濁積水裡發出的令人心悸的“噗嗤”聲,以及武器碰撞發出的輕微金屬摩擦聲。我們死死地將身體貼在冰冷、濕滑、布滿糙手的鐵鏽的桶壁後麵,連最微小的呼吸都屏住了,心臟在胸腔裡瘋狂地擂動,聲音大得讓我懷疑是否能傳遍整個死寂的廠區,引來致命的殺機。那一刻,時間仿佛被凍結,粘稠而漫長,每一秒都像是在滾燙的炭火上灼烤,承載著千鈞的重量。萬幸,這狂暴的風雨和濃得化不開的夜色,成了我們最後也是唯一的庇護,那組人低聲用方言咒罵了幾句這該死的天氣,腳步聲終於轉向了另一個方向,漸漸遠去。

但致命的危機感非但沒有解除,反而像這越下越大的雨一樣,更加沉重地壓迫下來。更多的、搖曳不定的光束在遠處如同巨獸骨架般的廠房廢墟間交叉晃動,如同死神的視線。犬吠聲時遠時近,那聲音裡透出的興奮和躁動,如同催命的符咒,緊緊纏繞著我們。我們就像不慎闖入了狼群核心領地的獵物,每一步移動,都踏在暴露和死亡的鋒利邊緣,周圍的每一片陰影裡,都可能隱藏著致命的殺機。

“不能再往前了!林峰!”岩溫猛地一把將我拽到一段因爆炸或歲月而倒塌、橫亙在雜草叢中的水泥橫梁後麵,他的聲音在風雨的嘶吼中顯得有些失真、扭曲,但其中蘊含的焦灼、絕望以及不容置疑的決斷,卻清晰地穿透雨幕,砸在我的心上。“這裡的防守密度遠超我們最壞的預估!佛爺的人,還有諾敏家的那些瘋子,他們像嗅到血腥味的鬣狗,完全瘋了!再往前,不到兩百米,就是那片核心廢墟,那個信號傳來的方向,那裡絕對是他們重點布防的鐵桶陣!我們現在過去,跟直接往槍口上撞、自投羅網沒有任何區彆!”他的話語像冰冷的釘子,將我心中最後一絲僥幸也釘死在殘酷的現實之上。

我靠在冰冷、粗糙、不斷滲著水珠的水泥橫梁上,右臂疤痕處傳來一陣陣愈發急促、尖銳,如同心臟被無形之手攥緊般的悸動。那感覺不再是簡單的疼痛,更像是一種生命能量正在被飛速抽離的虛弱感,仿佛楊建國的生命之火,正隨著這心悸的頻率,在風雨中搖曳,即將徹底熄滅。那種靈魂被硬生生撕扯、一部分隨著那感應而遠去的痛楚,比身體的極度疲憊和刺骨寒冷更加難以忍受,幾乎要摧毀我最後的理智。我死死地咬住牙關,直到口腔裡彌漫開一股腥甜的鐵鏽味,指甲更是深深掐入掌心的皮肉之中,試圖用這種更直接的肉體疼痛,來壓製和轉移內心那無邊無際的、如同海嘯般的煎熬。

“他……他就在前麵……不遠了……真的不遠了……”我艱難地翕動著凍得發紫的嘴唇,聲音嘶啞得如同兩塊生鏽的鐵片在摩擦,每一個字都耗費著巨大的心力,“我能感覺到……他……快撐不住了……他在叫我……”腦海中,楊建國在陰暗、冰冷、充滿絕望的“水牢”中可能正在承受的種種酷刑畫麵,與諾敏離去時那雙含著淚、帶著“我不想你死”祈求的眼神,瘋狂地交織、碰撞,產生的精神風暴幾乎要將我殘存的理智徹底撕成碎片。

岩溫猛地轉過身,雙手如同鐵鉗般抓住我濕透的肩膀,力道大得讓我感到肩胛骨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雨水順著他棱角分明、此刻寫滿剛毅與焦慮的臉頰不斷滑落,他的眼睛在幾乎絕對的黑暗中,卻像是燃燒著兩團幽暗的火焰,那裡麵有對我固執的憤怒,有對眼前絕境的絕望,更有一種試圖喚醒我的聲嘶力竭。“林峰!你他媽給我清醒一點!看看!看看我們現在的樣子!”他低吼著,聲音從喉嚨深處擠壓出來,“我們隻有兩個人!兩把破匕首!連像樣的槍都沒有!外麵有多少人?幾十個?上百個?個個拿著自動武器,彈藥充足!我們就算變成電影裡的超人,刀槍不入,也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把他從那個鐵桶陣裡救出來!這是送死!是毫無價值的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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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力搖晃著我的身體,試圖將冰冷的理智和殘酷的現實,強行灌入我被熾熱情感和巨大痛苦充斥、幾乎要沸騰的大腦:“楊隊的命是命!我們的命也是命!可‘雷霆行動’呢?!它關係到千千萬萬人的命運!關係到邊境線上未來多年的安寧!你現在被感情衝昏頭腦,不顧一切地衝進去,不僅百分之百救不了他,還會把你自己,把我,把整個準備了這麼久、付出了那麼多犧牲的行動計劃,全都他媽的無謂葬送掉!這就是你想看到的結局嗎?讓楊隊他的犧牲……變得毫無價值?!讓他白白承受這一切?!你回答我!”

他的話,像一把把淬了冰的、無比鋒利的刀子,精準無比地刺入我內心最脆弱、最矛盾、最不敢直視的地方。我知道他是對的,每一個字都是血淋淋的、無法反駁的現實。我的衝動,我的不忍,我在個人情感上的執著,在冰冷如鐵的現實和更加宏大、沉重的責任麵前,顯得如此幼稚、可笑,甚至……可悲。

就在我內心的堤壩即將被情感的洪流徹底衝垮的這一刻——

“嗡——嗡——!”

那陣熟悉的、直接作用於神經元的、仿佛來自深淵的尖銳鳴響,再次毫無征兆地、以更強的頻率和淒厲的程度,在我腦海最深處瘋狂炸開!如同垂死之人在生命儘頭發出的、最後的不甘與哀嚎!與此同時,右臂的疤痕處傳來的不再是悸動,而是一種仿佛皮肉被硬生生撕裂、骨頭被無形的力量碾碎、又被投入烈焰中焚烤的、令人窒息的劇痛!

“啊——!”我再也無法壓製,發出一聲壓抑到了極致、如同受傷野獸般的痛呼,整個人不受控製地蜷縮起來,右手死死地、用儘全力地摳住疤痕所在的位置,仿佛想要將那塊灼熱、劇痛的皮肉從手臂上硬生生挖掉!一股強烈的、充滿極致絕望、無儘痛苦,以及某種……難以言喻的、仿佛解脫般的釋然情緒?順著那根無形的、連接著我和他的紐帶,蠻橫地、洶湧地湧入我的意識,幾乎要將我的自我淹沒。

是楊建國!他感知到我們了?!他感知到了我們這愚蠢而徒勞的靠近?!他在用這最後的力量,用這種超越言語的方式……阻止我們?!他在告訴我們……他接受了自己的命運,他做出了選擇,他不希望我們……不希望我……為了他這注定無法挽回的生命,再去送死?!

這個如同閃電般劃破我混亂、黑暗腦海的念頭,帶來了一陣更加深沉、更加無力、仿佛整個宇宙都失去重量的悲慟。他連這最後一點“殉道”的機會,都不肯給我。

岩溫被我這遠超之前的劇烈反應嚇了一跳,他立刻蹲下身,一隻手仍警惕地握著匕首指向外界,另一隻手緊緊扶住我幾乎要癱軟在泥水裡的身體,低吼道:“又來了?!媽的!這鬼東西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到底怎麼樣了?!”

我劇烈地、貪婪地喘息著,仿佛剛剛從溺水的深淵中被撈起,冷汗和冰冷的雨水混合在一起,模糊了視線。那尖銳的神經鳴響和撕裂靈魂的劇痛,如同退潮般緩緩減弱、消失,但留下的,卻是一種冰冷的、沉重的、仿佛整個心臟都被掏空、隻剩下無儘虛無的空洞感。那股來自楊建國的、帶著明確阻止和告彆意味的情緒殘留,像一盆混合著冰碴的冷水,從頭頂澆下,瞬間澆滅了我心中大部分不顧一切的瘋狂火焰,隻剩下冰冷的灰燼。

我抬起頭,視線艱難地對焦,看著岩溫那張寫滿焦慮、決絕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的臉,看著周圍在風雨中如同鬼火般搖曳晃動的搜索燈光,聽著那越來越清晰、仿佛下一刻就會撲到眼前的犬吠聲……理智,如同退潮後裸露出的、冰冷、堅硬、棱角分明的黑色礁石,無比清晰地、殘酷地浮現出來,占據了思維的高地。

繼續前進,是情感的殉道,也是戰略上最極致的愚蠢。不僅百分之百救不了人,還會造成更災難性、更無法挽回的後果。楊建國,用他最後殘存的意誌,向我傳達了最明確的阻止信息。他選擇了獨自承擔一切,用他自己的毀滅,來成全大局,來換取我們……換取我……存續下去的可能。

留下來,等待那渺茫的機會;或者,立刻嘗試撤離,保住這有用之身,為了最終的行動……這是此刻唯一“正確”、符合邏輯和責任的,卻也無疑是最痛苦、最冷酷、最違背人性的選擇。

我的身體因為冰冷的雨水、極度的疲憊和內心激烈到極致的鬥爭而無法控製地劇烈顫抖著,如同秋風中的最後一片落葉。我閉上了眼睛,父親林國棟那堅毅而因年代久遠略顯模糊的麵容,楊建國在訓練場上對我露出的、嚴厲中隱含關切的眼神,陳曦在警校櫻花樹下對我展露的、帶著陽光溫度的溫柔笑容,諾敏離去時那破碎而決絕、深深烙印在我心上的背影……無數記憶的碎片,如同走馬燈般在眼前飛速閃過、碰撞、碎裂。最後,所有的畫麵都定格、融合,化為了楊建國可能正在“水牢”中承受的、非人的、暗無天日的折磨景象,以及他最後傳遞來的那份“釋然”與“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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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巨大的、幾乎要將我整個人從內部徹底撕裂、碾碎的痛苦,從心臟最深處猛烈地爆發開來,瞬間席卷了全身。我猛地睜開眼,淚水,滾燙的淚水,再也無法抑製地混合著冰冷的雨水,瘋狂地湧出、滑落。我張了張嘴,喉嚨裡像是被燒紅的炭塊堵住,又像是被無數隻手扼住,發不出任何有意義的聲音,隻能像一條瀕死的魚,徒勞地、痛苦地翕動著嘴唇。

最終,在那仿佛持續了一個世紀的掙紮後,我抬起那隻劇烈顫抖著、仿佛有千斤之重的右手。手臂的移動緩慢而滯澀,帶著無比的艱難。我沒有指向那近在咫尺、如同磁石般牽引著我靈魂的痛苦源頭,沒有指向那片代表著楊建國受難和犧牲的核心廢墟,而是,無比艱難地、仿佛用儘了此生全部的力量和勇氣,指向了我們來時的方向,指向了那相對而言可能存在一絲渺茫生機的、黑暗的、充滿未知的排水管深處。

這個簡單至極的動作,卻仿佛抽空了我生命中所有的力氣、所有的希望、所有屬於“林峰”個人的情感。我感覺自己的一部分,已經隨著那個指向廢墟的眼神,永遠地留在了那裡。

“……走……”一個破碎的、帶著血腥氣的、微弱得幾乎被風雨聲淹沒的音節,終於從我痙攣的喉嚨裡,被硬生生地擠了出來。這個字出口的瞬間,我感覺到某種東西在我體內徹底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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