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負責技術偵查的支隊副支隊長,他完全有能力、也有權限,接觸到高度敏感的行動部署信息、通訊監控數據,甚至可能直接參與某些針對特定目標的技偵手段實施!如果他被佛爺重金收買,如果他的忠誠早已被腐蝕……
那麼,父親當年那次被精準伏擊的行動,其路線、時間、人員配置,根本就不是什麼偶然泄露或意外遭遇,而是極有可能從我們內部,被一張無形而精準的手,冷酷地、徹底地出賣了!那筆通過複雜隱蔽渠道、定期流向張海賬戶的“小額款項”,根本就是佛爺支付給他的……封口費!或者說,是持續性的、買斷他良知和職責的血腥酬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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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比西伯利亞寒流還要冰冷刺骨的涼意,瞬間從我的頭頂百會穴灌入,以閃電般的速度蔓延至四肢百骸,仿佛連血液都在這一刻被凍結。我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鐵手死死攥住,停止了跳動,隨即又瘋狂地、紊亂地痙攣起來。這種由極致的背叛帶來的衝擊,遠比麵對佛爺本身的罪惡,更加讓人痛徹心扉,更加摧毀信念的基石!
外部雇傭的凶殘武裝分子,加上內部被腐蝕、手握權力的“保護傘”,共同編織了那張致父親於死地的、天羅地網般的死亡陷阱!佛爺的狠毒、縝密與滲透能力,其深度和廣度,再次遠超我之前的任何想象!
“張……海……”我幾乎是咬著後槽牙,從齒縫裡擠出這個名字,每一個音節都浸透著無法化解的寒意與殺意。這個名字,此刻在我心中,已經與“叛徒”、“內鬼”、“幫凶”這些最肮臟的詞彙畫上了永恒的等號。那股被強行壓抑、冰封的悲憤,如同積蓄到頂點的火山,再次瘋狂地、凶猛地衝擊著我搖搖欲墜的理智堤壩,幾乎要讓我徹底失控,隻想毀滅眼前的一切。
“林峰!”陳曦顯然從我驟然粗重、紊亂的呼吸聲中,清晰地捕捉到了那瀕臨崩潰的情緒信號,她立刻出聲,聲音銳利而堅定,像一把冰錐刺入我混沌的腦海,“冷靜!你必須冷靜!這目前還隻是基於資金流向和時間高度吻合的合理推測與間接證據!我們需要更多、更確鑿的證據來證明張海確實向佛爺提供了關鍵情報,並且他的行為與那場伏擊有直接、無可辯駁的因果關係!憤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隻會讓你失去正確的判斷力,甚至可能打草驚蛇!”
我知道她說得對。百分之一百的正確。憤怒是毒藥,是迷霧,隻會讓親者痛,仇者快。我死死攥著身下的床單,指甲幾乎要將其撕裂,大口地、貪婪地呼吸著病房裡帶著消毒水味道的空氣,試圖用物理性的氧氣交換,來壓住胸腔裡那滔天的、想要摧毀一切的殺意和那令人窒息的悲慟。
“查!”幾秒鐘後,我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聲音嘶啞得如同破舊風箱,卻帶著一種近乎猙獰的、強行壓製下來的平靜,“動用一切可動用的資源,權限,手段!給我徹查這個張海!查他當年的社會關係網、所有銀行流水明細、通訊記錄包括已被封存的內部記錄)!查他內退前經手的所有案件,尤其是與邊境緝毒、與佛爺集團勢力範圍有交叉的部分!查他移民後的具體去向、與哪些人還有聯係、資金狀況!就算他躲到地獄儘頭,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給我挖出來!我要知道所有的細節,所有的關聯!”
“明白。我會立刻協調網監、經偵和國際刑事協作部門,啟動對張海及其密切關係人的全麵背景調查和行蹤追查,列為最高優先級。”陳曦的聲音也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她清楚這個發現的分量。“同時,我會繼續深挖這條資金鏈,擴大搜索範圍,看看是否還存在其他類似的、流向可疑的內部人員或特定關係人的款項。”
結束與陳曦的通話,我重重地靠回到床頭,感覺渾身的力量仿佛都在剛才那極致的情緒波動和強行壓製中被抽空了。不是因為身體的疲憊,而是因為這步步緊逼、越來越黑暗、越來越觸及核心的真相,所帶來的巨大心理衝擊和精神消耗。
內部的腐蝕與背叛……這是最令人心痛、最令人憤怒,也最動搖信念根基的發現。
我閉上眼睛,父親穿著筆挺警服、肩章熠熠生輝、眼神堅定而充滿理想光芒的照片,不受控製地在腦海中閃過。他至死都相信著自己的戰友,相信著身上這身警服所代表的莊嚴正義,相信著守護背後的誓言。如果他知道,自己最終倒下的原因,竟然有一部分源於穿著同樣製服的人的背叛……
一陣尖銳的心痛讓我無法再想下去。
就在這時,老嚴的緊急通訊強行插了進來,特殊的提示音打破了病房裡死寂的氣氛,他的語氣帶著前線行動特有的急促和一絲發現獵物的興奮:
“林峰!李誌斌在網吧有動作了!這家夥反偵察意識很強,用了多重代理服務器和虛擬機環境試圖隱藏行蹤,但我們的技術小組還是捕捉到他有一個極其短暫的窗口期,試圖登錄一個位於境外、加密等級極高的匿名郵箱係統!雖然沒能實時截獲具體的郵件內容,但他登錄時輸入的、被我們側錄到的部分密鑰片段,經過陳曦那邊之前提供的密碼模型進行快速比對,與‘上善若水’序列衍生出的一個特定驗證碼規則,高度吻合!”
李誌斌就是“賬房先生”!這條線索被技術手段徹底坐實了!
而且,他在這個風聲鶴唳的關鍵時刻,冒險登錄加密郵箱,這行為本身就極具信號意義!他很可能是收到了某種警示,或者在嘗試進行緊急聯絡,處理那棘手的硬件錢包損壞問題!
“盯死他的所有網絡流量!嘗試逆向溯源那個郵箱服務器的物理位置,或者埋伏好,等他下一次必然的登錄!”我立刻下達指令,隨即,用一種森寒徹骨的語氣補充道,仿佛每個字都帶著冰碴:“嚴隊,還有一個名字,你立刻加入最高優先級調查名單,動用一切必要手段。張海,前西南邊境技偵支隊副支隊長,十五年前內退並移民。我高度懷疑,他與‘9.17案’,與佛爺集團,存在重大牽連,很可能涉及……內部泄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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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嚴在通訊那頭明顯倒吸了一口涼氣,即使隔著電波,我也能感受到他那瞬間的震驚與隨之而來的暴怒:“什麼?!我們內部的人?!操他媽的……我知道了!我立刻安排最可靠的人手進行秘密調查,並第一時間向部裡相關領導做絕密彙報!如果……如果真是這樣……”
他沒有再說下去,但通訊兩端沉重的呼吸聲,已經傳遞了彼此心中那翻江倒海般的沉重與憤怒。這已不僅僅是一樁陳年舊案的複核,更可能牽扯出一場對深藏內部、侵蝕肌體的蛀蟲的徹底清算!這關乎榮譽,關乎信念,關乎所有犧牲者的尊嚴!
“江州和李誌斌,是打開現在這扇門、追回贓款和理清佛爺當前殘餘網絡的鑰匙。而張海,”我總結道,聲音冰冷、堅硬,如同淬火的鋼鐵,“是通往過去那扇門、揭開血案真相和內部膿瘡的關鍵。兩把鑰匙,我們都要牢牢攥在手裡!一刻也不能鬆懈!”
結束與老嚴的通話,病房裡再次被一種極致的寂靜所籠罩,隻剩下我粗重而壓抑的呼吸聲,在空氣中清晰地回響。
深入調查的探針,已經毫不留情地觸碰到了那根埋藏最深、最為劇毒、最令人痛心的神經。父親案件的血色資金鏈,不僅冰冷地指向了境外的雇傭殺戮,更殘酷地指向了內部的肮臟背叛。
化悲憤為力量?不,此刻的我,感覺那股在內心熔爐中瘋狂燃燒的力量,已經超越了悲憤本身。它變得更加純粹,更加冰冷,也更加……致命和堅定不移。
我緩緩地、極其艱難地抬起頭,目光如同被無形的鎖鏈牽引,再次落向那個代表著父親案卷的、仿佛有千鈞之重的文件夾圖標上。
現在,是時候了。
是時候去直麵,那被鮮血和謊言浸染了十五年的、殘酷的過去了。
我移動鼠標,光標在屏幕上微微顫抖,卻帶著一種義無反顧的決絕,堅定地,點向了那個加密的圖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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