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克服障礙
阿鬼......你......真可憐......
這句話從我乾裂的唇間擠出,聲音嘶啞得像是砂紙摩擦著生鏽的鐵皮,卻在這死寂的大廳裡異常清晰地回蕩。它不像怒吼,更像是一把精心打磨的冰冷匕首,精準地刺向阿鬼那根最敏感、最瘋狂的神經。
果然,這句話的效果立竿見影。阿鬼猛地轉過頭,那雙布滿血絲、幾乎要凸出眼眶的眼睛,如同淬了毒的鉤子,死死地釘在我身上。他臉上每一塊肌肉都在抽搐,因暴怒而扭曲成了一個非人的麵具。勒住陳曦脖子的手臂因用力而青筋暴起,陳曦發出一聲壓抑的、令人心碎的悶哼,臉色由蒼白轉為不正常的潮紅。
你說什麼?!老子可憐?!阿鬼的聲音尖厲得破了音,混雜著因手臂槍傷帶來的痛楚抽氣聲,林峰!你個叛徒!臥底!雜種!要不是你,老子怎麼會落到這步田地!‘蜂巢’怎麼會垮!佛爺怎麼會......都被你毀了!是你毀了這一切!他嘶吼著,唾沫星子橫飛,整個人像一座瀕臨噴發的火山,噴湧著絕望的岩漿。
我毀了這一切?我艱難地維持著臉上那抹譏誚的、近乎虛無的冷笑,儘管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扯胸腔裡斷裂的肋骨,劇痛鑽心。不,阿鬼。是你,是佛爺,是你們自己內心無止境的貪婪和那沾滿鮮血的罪惡,毀了你們自己。我刻意放慢語速,每個字都像是一把鈍刀,在他本就瀕臨崩潰的神經上來回切割,試圖找到最脆弱的那一點。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像一條被逼到牆角、隻能呲著牙狂吠、卻無路可逃的喪家之犬。除了拉著一個無辜的女人給你陪葬,你這所謂的‘鬼爺’,還能拿出什麼像樣的本事?這就是你最後的威風?真是......可悲又可笑。
我必須激怒他,必須將他全部的注意力,那滔天的怨恨和毀滅欲,都牢牢地吸附在我一個人身上。我的目光看似死死盯著他,眼角的餘光卻像最精密的雷達,捕捉著所在的陰影平台,以及隊長微微繃緊的肌肉線條。我在為他們創造機會,一個需要絕對默契和信任才能把握住的、稍縱即逝的時機。
你閉嘴!給老子閉嘴!阿鬼果然被我徹底點燃,他額頭上的青筋如同蠕動的蚯蚓,身體因極致的憤怒而劇烈顫抖。箍住陳曦的手臂又收緊了幾分,另一隻握著引爆手雷的手也因激動而微微發抖,拇指在冰冷的保險壓片上施加著不穩定、卻足以讓所有人心臟停跳的壓力。信不信我現在就鬆手!大家一起玩完!誰也彆想活!
那你鬆啊!我幾乎是傾儘肺腑之力吼了回去,聲音撕裂般疼痛,眼中卻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不容置疑的挑釁,看看是你手裡這枚破手雷快,還是你背後那位兄弟的子彈快!我的目光,在話音落下的瞬間,意有所指地、極其短暫卻無比清晰地掃過隱藏的方向。
這一眼,既是挑釁,更是信號——一個明確的、請求協同攻擊的信號!我在用我的生命做餌,賭能讀懂,賭他能抓住那百分之一秒的破綻!
阿鬼下意識地、因為我的話語和那極具引導性的一瞥,產生了一絲極其細微的、想要回頭確認或防範背後的本能反應。雖然他身為老匪,戰鬥本能讓他立刻克製住了這幾乎難以察覺的扭頭衝動,但這瞬間的注意力分散和心神激蕩,已經足夠了!
就在這決定生死的電光石火之間!
又是一聲經過消音器處理、略顯沉悶卻帶著死亡韻律的槍聲!再次開槍了!他沒有選擇射擊阿鬼致命的頭部或心臟——那太冒險,阿鬼臨死前的神經抽搐很可能直接導致手雷脫手。他射擊的是阿鬼支撐身體重心的、那條唯一完好的左腿的膝蓋窩!
呃啊——!
阿鬼發出一聲淒厲得不似人聲的慘叫,左腿膝蓋後方猛地爆開一團血花,支撐力瞬間消失,整個人如同被砍斷的木樁,不受控製地向前轟然跪倒!他箍住陳曦的手臂因為身體的失衡和突如其來的劇痛,出現了致命的、哪怕是零點幾秒的鬆懈!
就是現在!
幾乎在槍響的同一瞬間,被劫持後一直努力保持冷靜、甚至在暗中積蓄力量的陳曦,爆發出驚人的勇氣和訓練有素的反應!她沒有驚慌失措地尖叫,而是趁著阿鬼手臂鬆懈、身體前傾跪倒的刹那,用儘全身力氣,猛地向下蹲身,同時頭部用儘全力,狠狠向後一撞!
一聲令人牙酸的悶響,陳曦的後腦勺重重撞在阿鬼因痛苦而扭曲的臉上大概率是脆弱的鼻梁或下巴)!
阿鬼再次發出一聲痛呼,手臂的鉗製徹底脫力。
陳曦如同掙脫牢籠的鳥兒,瞬間脫離了致命的鉗製!她沒有絲毫猶豫,憑借著求生的本能和警察刻入骨髓的訓練肌肉記憶,就勢向前一個利落的翻滾,儘可能地遠離阿鬼和那枚散發著死亡氣息的手雷!
動手!隊長的咆哮聲如同驚雷,在大廳中炸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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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蓄勢待發、如同繃緊弓弦的特警隊員們,應聲而動!距離最近的兩名隊員,一人如同獵豹般撲向剛剛滾倒在地、尚未完全站穩的陳曦,用自己穿著防彈衣的強壯身軀將她牢牢護在身後,迅速而穩健地向後拖離核心危險區域!另一人,則如同出膛的炮彈,以驚人的速度衝向跪倒在地、因雙腿劇痛右臂槍傷,左腿膝窩中彈)而暫時失去大部分行動能力的阿鬼!
然而,困獸猶鬥!阿鬼雖然劇痛難忍,跪倒在地,但那股毀滅一切的瘋狂執念支撐著他。他看到猛撲過來的特警,眼中閃過最後一絲混雜著絕望和狠厲的凶光,那隻握著引爆手雷的左手,拇指猛地就要鬆開保險壓片!
不——!我躺在擔架上,目眥欲裂,心臟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幾乎要停止跳動!難道所有的努力,都要在這最後一刻功虧一簣?!
千鈞一發!生死一線!
嗖——!
一道細微的、幾乎微不可聞的破空聲,以一種決絕的姿態,撕裂了凝重的空氣!
一枚閃爍著冰冷寒光的、特製的微型麻醉鏢,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從隱藏的方向電射而出,精準無比地命中了阿鬼那隻握著引爆手雷的左手手腕!
阿鬼手腕處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隨即一股強烈的麻痹感如同電流般沿著手臂迅速蔓延開來,手指的力量如同退潮般消失。那枚已然鬆開保險壓片、引信進入最後倒計時、代表著死神邀請函的高爆手雷,從他無力鬆開的手指中滑落,向著冰冷的地麵掉去!
手雷落地,發出一聲清脆而冰冷的輕響,如同死神敲響的、最後也是最急促的喪鐘!通常高爆手雷從鬆開保險到爆炸,隻有短短三到四秒!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所有人的瞳孔都在驟然收縮,呼吸停滯!
那名正撲向阿鬼的特警隊員,展現出了超越常人的勇氣和千錘百煉的訓練素養!他沒有絲毫猶豫和後退,反而在瞬間再次爆發出驚人的速度,在手雷落地後第一次彈起的瞬間,一個標準的、完全不顧自身安危的魚躍撲救,用自己的戰術手套,極其驚險地將那枚冒著細微卻致命青煙代表引信已啟動)的手雷牢牢抓在掌心!然後,他幾乎沒有哪怕是零點一秒的停頓,憑借著強大的腰腹核心力量和前衝的慣性,順勢就是一個極其迅猛、精準得如同機械般的側向全力投擲動作!
手雷劃過一道低平而決絕的弧線,向著大廳側後方一個事先觀察好的、看似是加固過的、用於堆放廢棄建材和沙土的凹陷區域飛去!
轟!!!!!
一聲震耳欲聾、仿佛能撕裂耳膜的爆炸聲,在大廳那處角落猛烈地炸響!火光一閃而逝,巨大的衝擊波裹挾著塵土、碎塊和硝煙向四周急速擴散,震得整個大廳嗡嗡作響,頂棚的灰塵和碎屑簌簌落下。但萬幸,爆炸的絕大部分威力被限製在了那個相對堅固且無人的角落,沒有造成我方人員傷亡!
幾乎在手雷被投擲出去的同時,另外兩名特警隊員已經如同鐵塔般狠狠壓在了跪倒在地、因雙臂雙腿劇痛而徹底失去反抗能力的阿鬼身上!用膝蓋死死頂住他的後腰和受傷的腿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雙臂粗暴地反剪到背後,一聲,銬上了冰冷而沉重的手銬!另一名隊員則迅速上前,粗暴地捏開他的嘴巴檢查,並搜遍全身,防止其藏毒或攜帶其他致命武器。
阿鬼像一條被徹底抽掉了脊梁骨的癩皮狗,癱軟在冰冷的地麵上,雙腿和手臂血流如注,在地上蜿蜒出暗紅的痕跡。他臉上混雜著極致的劇痛、計劃失敗的絕望和未能達成最後毀滅的不甘,發出意義不明的、如同瀕死野獸般的嗬嗬嘶鳴。他完了,徹底完了。他連拉人陪葬的最後瘋狂,都被無情而徹底地粉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