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更為龐雜尖銳的“滋味”衝擊而來,遠比之前被動感受時更加清晰,也更加凶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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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嘗”到了第七代守墓人林默是的,他們都叫林墨,卻又在意識的碎片裡殘留著被遺忘的本名)的怨毒——那是一個渴望成為畫師,卻一生被困在碑林之間的靈魂,他對家族、對命運的詛咒濃烈得幾乎化為實質的黑色尖刺,試圖紮穿林墨的感知。但在這尖刺的核心,林墨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對窗外一隻飛鳥掠過天空時那抹自由的藍色的記憶碎片。
他“觸”到了墓夫人意誌深處那被瘋狂覆蓋的角落——那裡並非全然是扭曲的愉悅,更有一種千年磨損帶來的、連她自己都已遺忘的疲憊,以及一絲對最初訂立盟約時,那片未被汙染的、清澈的星空湖畔的模糊印象。這印象如同被汙泥包裹的鑽石,微弱,卻堅硬無比。
他甚至冒險將感知的觸須,探向那些代表著“真實”饑餓的眼睛。那是一片無邊無際的、冰冷的“空”,一種想要吞噬一切色彩、聲音、溫度、存在來填補自身的終極欲望。在這欲望的底部,並非滿足的預期,而是一種永恒的、因自身本質注定無法被填滿而產生的、連“痛苦”都算不上的、更深邃的“缺失感”。這種“缺失”,本身就是一種狂暴的、毀滅性的力量。
收集這些碎片,如同在沸騰的油鍋裡徒手撈取沉底的鹽粒。每一次接觸,都讓林墨的意識核心劇烈震顫,屬於“林墨”的自我認知被一次次衝刷、稀釋。蘇婉那縷殘魂傳來的暖意越來越弱,幾乎隻剩下一個執著的念頭在支撐著他:“不能散……為了婉娘……也為了……我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收集了多久,在這個沒有時間尺度的混沌裡,這過程本身就是一種酷刑。直到他感覺那一點清明的周圍,漸漸環繞起了一圈微弱得幾乎無法察覺的“光暈”。這光暈由那些被壓抑的“渴望安寧”、“殘留職責”、“缺失痛苦”的碎片構成,它們彼此排斥,又因為都被林墨的意識核心所吸引而勉強共存,形成了一種極不穩定的、充滿內在張力的結構。
就在這結構形成的刹那,異變陡生。
整個暗赭色的混沌空間,猛地一震!
那些原本隻是漂浮、凝視的饑餓眼睛,驟然變得狂躁!它們不再滿足於觀望,而是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開始向著林墨意識核心的方向擠壓、彙聚!
“發現……異質……清除……”
混亂的意念如同海嘯般湧來,充滿了被挑釁的暴怒。是“真實”的殘留意誌!它們察覺到了這個“淵核”內部出現了不和諧的、不受控的“雜質”!林墨收集那些碎片的行為,就像在平靜abeit瘋狂的平靜)的湖麵投下了石子,激起了漣漪,也引來了掠食者。
與此同時,墓夫人那沙啞破碎的意念也再次響起,帶著一種驚怒交加和一絲……難以置信的貪婪:
“你……竟能在‘歸源’混沌中保持意識……還能……剝離碎片?!這不可能!除非……除非‘木靈芯’的活性遠超預估……把它給我!你這竊賊!那本該是屬於我的力量!”
暗赭色的混沌開始劇烈翻騰,來自“真實”的吞噬壓力和來自墓夫人的掠奪意誌,如同兩隻無形的巨手,從兩個方向同時扼向林墨那微弱的光暈!
剛剛凝聚的、不穩定的碎片結構瞬間發出了瀕臨解體的哀鳴。林墨感到自己的意識如同被放在磨盤下碾壓,即將徹底粉碎。
絕望之際,他做出了一個近乎本能的反應。
他沒有試圖用那脆弱的光暈去硬抗,而是將自己所有的意念,連同蘇婉那縷即將熄滅的殘魂最後的力量,全部注入到那圈由矛盾碎片構成的光暈之中!
不是加固,不是防禦。
是……引導它們相互衝突!放大它們內在的張力!
他將守墓人對安寧的渴望,導向墓夫人那殘留的職責感,用前者的絕望去衝擊後者的固執!
他將“真實”那永恒的缺失痛苦,作為一種背景噪音,放大到極致,去乾擾所有意識的頻率!
他將自己對蘇婉的思念,對自由的渴望,作為最尖銳的楔子,狠狠打入這混亂結構的核心!
“如果無法平靜……那就……徹底沸騰吧!”他發出無聲的咆哮。
嗡——!!!
那圈微弱的光暈驟然爆發出一片極不協調、刺眼欲裂的雜色光芒!不再是暗赭,而是如同打翻了調色盤,混亂的色彩和意念瘋狂對衝、湮滅、又重生!
這突如其來的、源自內部的劇烈衝突,像是一顆投入精密儀器中的沙子,瞬間打亂了“真實”那相對統一的吞噬節奏,也乾擾了墓夫人試圖精準掠奪的意誌鎖定!
混沌空間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狂亂。暗赭色的背景被撕開一道道短暫存在的、色彩詭異的裂縫,那些饑餓的眼睛在混亂中互相衝撞、吞噬,墓夫人的意念發出憤怒而痛苦的尖嘯。
林墨作為這場混亂的引爆點,承受著最直接的反噬。他的意識核心在那劇烈的內部爆炸中變得支離破碎,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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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這徹底的混亂與毀滅的邊緣,某種意想不到的變化發生了。
那些因為劇烈衝突而短暫存在的、色彩詭異的裂縫中,有一些並未立刻彌合。透過它們,林墨破碎的意識“看”到了……一些截然不同的、細微的“景象”。
那不是現實的景象,而是更深層的、屬於這片土地,屬於那被埋葬的“真實”,甚至屬於更久遠時空的……記憶烙印的驚鴻一瞥。
他看到了並非由墓碑組成的、生機勃勃的遠古林地,中央懸浮著一顆溫和的、散發著翡翠光芒的種子——最初的“木靈芯”。
他看到了天空撕裂,無法形容的“黑暗”“真實”的雛形)從天外墜落,將林地汙染、吞噬。
他看到了絕望的先民們,以某種慘烈的代價,將“黑暗”封印於地底,並以“木靈芯”的碎片為核心,建立了林家墓園這個巨大的封印陣法。守墓人的血脈,既是陣法的能量源,也是……安撫“木靈芯”殘留生機、使其不至於徹底枯萎,從而維持封印穩定的“土壤”。
而墓夫人一脈,最初的職責,或許是監視,或許是輔助,卻在漫長歲月中,被逸散的“真實”力量侵蝕,初衷漸失……
這些碎片化的真相如同冰冷的刀,切割著林墨已然破碎的意識。
原來,從一開始,就沒有純粹的善惡。
隻有為了生存的殘酷抉擇,以及在時光中被扭曲的犧牲。
他,林墨,以及他所有的先祖,從出生起,就是這巨大封印的一部分,是維持這危險平衡的……養料。
那麼,他的反抗,意義何在?
就在他意識即將因這殘酷的真相而徹底沉淪時,一股極其微弱、卻無比熟悉的暖意,如同最終破土而出的嫩芽,從他意識最深的碎片中,悄然滋生。
是蘇婉!
她的殘魂並未完全熄滅!在剛才那場引導內部衝突的瘋狂舉動中,她最後的力量並非被消耗,而是以一種林墨無法理解的方式,與他收集到的、那些代表“渴望安寧”的守墓人碎片,以及“木靈芯”殘留的最本源的生機,產生了一種奇異的……融合?
這融合產生了一股全新的、極其微弱卻異常堅韌的力量。它不像黑暗那樣具有吞噬性,不像墓夫人的意誌那樣充滿強製性,也不像守墓人的怨念那樣絕望。它很弱,小,卻帶著一種……安撫、包容、以及連接一切的柔和傾向。
這股新生的力量,如同涓涓細流,開始自發地流淌,嘗試去撫平周圍因劇烈衝突而產生的意識亂流,去連接那些破碎的、對立的碎片。
它太弱小了,在龐大的混沌麵前,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但它確實存在著。
如同在無儘黑暗的廢墟上,悄然點亮的一星……蒼白的、卻頑強不滅的火焰。
林墨那破碎的意識,靜靜地看著這縷火焰。
他不再去想意義,不再去想結局。
他隻是“存在”於此,與這縷新生的火焰一起,漂浮在這片由瘋狂、執念、犧牲與扭曲構成的、死寂與喧囂並存的……混沌之墓中。
等待著未知的,或許永不會到來的……下一次變數。
那縷新生的、蒼白的火焰,微弱得仿佛下一刻就會被混沌的吐息吹滅。它既不灼熱,也不明亮,隻是靜靜地燃燒,散發著一種近乎悲傷的柔和。林墨破碎的意識環繞著它,如同衛星環繞著瀕死的恒星。他不再試圖去控製,去理解,隻是作為一種殘留的“觀察”,存在著。
混沌的狂亂並未停歇。“真實”的饑餓眼睛在短暫的混亂後,重新凝聚起更加狂暴的吞噬欲望,暗赭色的能量如同粘稠的浪潮,一波波湧來,試圖淹沒、消化這礙眼的“異質”。墓夫人的意誌碎片也如同受傷的毒蛇,在混沌中嘶鳴、彙聚,帶著被掠奪的憤怒和一絲對那蒼白火焰本能的忌憚與渴望,從另一個方向擠壓而至。
內外交困,毀滅似乎仍是唯一的終點。
然而,當那暗赭的浪潮與墓夫人陰冷的意誌觸碰到蒼白火焰的邊緣時,奇異的事情發生了。
沒有爆炸,沒有對抗。
那火焰,隻是極其輕微地……搖曳了一下。
仿佛清風拂過燭火。
但就是這微不足道的搖曳,卻讓湧來的暗赭能量出現了一瞬間的“凝滯”。並非被阻擋,而是像沸騰的油鍋裡滴入了一滴冷水,雖然無法平息沸騰,卻引發了極其細微、短暫的局部紊亂。那能量中蘊含的純粹瘋狂與吞噬意誌,在接觸到蒼白火焰散發的柔和氣息時,竟出現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猶豫”?或者說,是構成那瘋狂的部分基礎“碎片”——那些被林墨之前收集、又引爆的“渴望安寧”、“缺失痛苦”——被這火焰的氣息短暫地共鳴了。
同樣,墓夫人那陰冷的意誌觸須,在探入火焰光芒所及的微末範圍時,也像是觸碰到了某種無形的水膜,掠奪的勢頭微微一滯。那火焰中,似乎蘊含著極微量屬於蘇婉的、也曾被她掌控的熟悉氣息,以及一絲……屬於最初“木靈芯”的、她早已遺忘的純淨生機。這感覺讓她暴怒,卻又勾起一絲連她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源自遙遠過去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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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停滯極其短暫,幾乎是刹那之間。狂亂的能量瞬間便恢複了衝擊的態勢,將蒼白火焰連同林墨的意識碎片狠狠衝散、擠壓。
火焰明滅不定,仿佛隨時會徹底熄滅。
但,它沒有。
在下一波衝擊到來前的間隙,它又頑強地、微弱地重新凝聚起來,光芒似乎比之前……更穩定了半分。它就像一塊投入激流中的奇異海綿,在承受衝擊的同時,似乎也從這混亂的能量流中,極其緩慢地、被動地吸收著某些與之能產生微弱共鳴的“雜質”——那些負麵的、卻蘊含著某種“情感基底”的碎片。
它無法淨化混沌,甚至無法有效防禦。
它隻是在……存在。
並且,在這種存在的過程中,極其緩慢地,改變著自身與周圍環境接觸的“界麵”。
林墨的“觀察”捕捉到了這一細微到極致的變化。
一個模糊的、不成形的念頭,在他破碎的意識中浮現。
這火焰,或許不是武器,不是盾牌。
它更像是一顆……“種子”。
一顆需要在極端汙濁和混亂的土壤中,才能艱難萌發的種子。
它吸收的不是養分,而是痛苦、瘋狂、執念、缺失……所有這些負麵但強烈的情感能量,作為它生長的基質。它將它們緩慢地、近乎不可能地,轉化為那種蒼白的、帶著悲傷與安撫意味的光芒。
這是一個瘋狂的想法。
但這片領域本身,就是瘋狂的具象。
他不再隻是觀察。
他開始嘗試著,將自己意識碎片中殘留的、所有屬於“林墨”的情感——對蘇婉的思念,對自由的渴望,對這詛咒的憤怒,甚至是對自身存在的迷茫——不再作為對抗的力,而是作為“燃料”,小心翼翼地、一點一點地“喂”給那縷蒼白的火焰。
這個過程比之前收集碎片更加凶險。這等於是在主動消磨自己最後的“自我”,去滋養一個未知的、可能根本無法控製的存在。
火焰接觸到他注入的情感“燃料”,猛地竄動了一下,顏色似乎更加蒼白,那股悲傷的安撫氣息也濃鬱了一絲。它搖曳著,仿佛在回應。
有效!
但林墨也感覺到,屬於自己的意識,又模糊了一分。
這是飲鴆止渴嗎?用自我的徹底消亡,換取一個未知存在的成長?
他沒有答案。他隻是在沒有選擇中,做出了選擇。
一波又一波的混沌衝擊接踵而至。蒼白火焰在衝擊中明滅,在間隙中重組,並隨著林墨不斷投入的自我情感燃料,以及從混沌中被動吸收的微量“共鳴雜質”,極其緩慢地、以幾乎無法感知的速度……成長著。
它不再僅僅是一個光點。
它開始有了模糊的形態,像是一朵微微跳動的、蒼白的火苗。
它散發出的光芒範圍依舊微不足道,但在這範圍之內,那種引發能量“凝滯”和“紊亂”的效果,似乎變得稍微明顯和持久了一點點。雖然依舊無法阻擋衝擊,卻像在狂暴的洪流中,製造了一個個極其微小、轉瞬即逝的“緩衝區域”。
墓夫人的意誌發出了更加焦躁的尖嘯,她似乎意識到了這緩慢變化中蘊含的威脅,攻擊變得更加集中和惡毒。
“真實”的饑餓眼睛也變得更加狂躁,吞噬的欲望幾乎化為實質的黑暗利齒。
林墨的意識越來越淡薄,投入情感燃料的行為已經接近尾聲,他幾乎快要感覺不到“林墨”的存在了,隻剩下一個純粹的、支撐著這最後行為的“執念”。
就在他以為一切都將結束,自我將徹底融入那蒼白火苗,或者在此之前就被混沌徹底撕碎時——
那蒼白的火苗,猛地向內一縮!
仿佛達到了某個臨界點。
然後,它不再是搖曳的火焰。
它凝固了。
化作了一滴……眼淚形狀的、半透明的、散發著柔和蒼白光輝的……晶體。
這滴“眼淚”靜靜地懸浮在混沌中央。
它不再吸收,不再成長。
隻是存在著。
散發著一種……絕對的“寧靜”。
這種寧靜,並非死寂。
而是一種包容了一切喧囂、痛苦、瘋狂之後,沉澱下來的、深沉的平靜。
如同暴風雨後,倒映著破碎天空的、深邃而平靜的海麵。
洶湧而來的暗赭能量浪潮,在觸碰到這滴“眼淚”散發的寧靜光輝時,竟然第一次……真正地、明顯地……停滯了下來。
不是紊亂,不是凝滯。
是如同狂怒的拳頭打進了最深的海水,所有的力量都被那無邊的深邃與平靜吸收、化解,連漣漪都未能激起多少。
墓夫人的尖嘯戛然而止,她的意誌碎片像是被無形的手扼住,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
那些饑餓的眼睛,也第一次流露出了……類似於“困惑”的情緒。
混沌,在這一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詭異的……寂靜。
那滴蒼白的“眼淚”,如同這片瘋狂世界的……第一滴,也是最後一滴理智之淚。
林墨那幾乎完全消散的意識,在這極致的寧靜中,感受到了最後一絲解脫般的平和。
然後,他的“觀察”,也終於走到了儘頭。
一切,重歸於……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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