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鏡塚(上)_都市民間恐怖靈異故事集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156章 鏡塚(上)(1 / 2)

雨開始下的時候,林默正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南郊亂葬崗的爛泥裡。

四周是歪斜的墓碑,像一口口爛掉的牙齒,突兀地刺破黑黢黖的地麵。有些已經斷裂,殘骸半埋在濕漉漉的墳土裡,上麵的字跡被風雨侵蝕得模糊不清,隻剩下一些扭曲的刻痕。更多的墳包則像是被什麼東西從內部反複翻掘過,泥土鬆散,塌陷下去,露出黑乎乎的窟窿,仿佛一張張無聲呐喊的嘴。空氣裡彌漫著一股濃重的土腥味,混雜著植物腐爛和某種難以言喻的、類似福爾馬林的陳舊氣息。

鉛灰色的天幕低低地壓下來,最後一點天光也被吞噬殆儘。風穿過荒草和歪斜的碑石,發出嗚咽般的聲音。

林默攥緊了手裡電量所剩無幾的強光手電,光束在濃稠的黑暗中吃力地切開一道口子,照亮前方一片狼藉的墳塋。他是市裡小報的實習記者,為了一個關於“都市怪談”的專題,硬著頭皮來接這個幾乎被遺忘的“荒墳夜哭”的活兒。傳說這裡每到午夜,就會有淒厲的哭聲從墳堆裡冒出來,靠近的人會被冰冷的手抓住腳踝。

“自己嚇自己。”他低聲嘟囔了一句,像是給自己打氣,但尾音卻不受控製地帶上了一絲顫抖。腕表上的熒光指針,堪堪指向十一點四十五分。

他找了個相對完整的墓碑靠坐下來,打算熬過這最後的十幾分鐘。雨水順著他的衝鋒衣領口往裡鑽,冰涼的觸感讓他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關掉手電,節省所剩無幾的電量,整個人瞬間被幾乎實質般的黑暗包裹。那風聲,那草葉的窸窣聲,在此刻變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扭曲。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當時針與分針在十二點重合的刹那,一種聲音,毫無預兆地鑽進了他的耳朵。

不是風聲,不是雨聲,也不是動物的哀鳴。那是一種……哭聲。

極細微,極飄忽,仿佛從地底極深處滲出,又像是直接響在人的腦海深處。是女人的哭聲,淒切、悲慟,帶著某種永恒的絕望,斷斷續續,縈繞在每一個墳包之間,無處不在。

林默的呼吸驟然屏住,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瘋狂地擂動著胸腔。他猛地按亮手電,光束慌亂地掃過四周。

什麼也沒有。隻有歪斜的墓碑,鬆動的墳土,以及在風雨中搖曳的荒草。

但那哭聲,越來越清晰了。

他強迫自己冷靜,記者的本能讓他豎起了耳朵,試圖分辨哭聲的來源。似乎……是從左前方那個塌陷了大半的舊墳裡傳出來的?

腎上腺素在血管裡奔湧。他咽了口唾沫,喉結上下滾動,小心翼翼地挪動腳步,朝那個方向靠過去。手電光柱死死鎖定那個黑黢黢的塌陷洞口。

哭聲越來越近,仿佛就在耳邊。

他停在洞口邊緣,顫抖著將光柱探進去。裡麵隻有潮濕的泥土和黑暗。

就在他稍微鬆懈的瞬間——

一隻毫無溫度、僵硬如鐵的手,猛地從鬆散的墳土裡伸出,死死攥住了他的左腳踝!

那刺骨的冰冷,隔著厚厚的褲襪和登山靴,依舊清晰無比地傳遞過來,瞬間凍結了他的血液。巨大的、完全超乎想象的力量傳來,將他猛地朝墳塚內部拖拽!

“啊——!”

林默的驚叫被扼在喉嚨裡,他整個人失去平衡,重重摔在泥濘中。手電脫手飛出,在墳包上磕碰了一下,光芒驟滅。

絕對的黑暗。

他拚命掙紮,手指摳進冰冷的泥漿,試圖抓住什麼借力的東西。但那力量太大了,毫不留情地將他拖向那散發著腐土氣息的黑暗深淵。冰冷的五指如同鐵箍,幾乎要碾碎他的踝骨。雨水和泥漿灌入口鼻,他感到窒息,絕望像潮水般淹沒了他。

身下的泥土突然塌陷。

不是被拖進去,而是……墜落!

仿佛地麵憑空消失,他沿著一個陡峭的、布滿濕滑泥土的斜坡急速下滑,天旋地轉,冰冷的土石刮擦著他的身體。那抓住他腳踝的冰冷之手,在墜落開始的一刹那就消失了。

這失控的下滑持續了不知道多久,可能隻有幾秒,也可能有一個世紀那麼長。終於,他重重摔落在堅硬而冰冷的地麵上,衝擊力讓他眼前一黑,幾乎背過氣去。

渾身無處不痛,骨頭像散了架。他趴在冰冷的地麵上,劇烈地咳嗽著,吐出嘴裡的泥水。

過了好幾秒,他才勉強撐起身體,茫然地環顧四周。

這裡絕不是墳場地下該有的樣子。

這是一條……走廊。

一條無比宏偉、無比詭異的回廊。

兩側是望不到儘頭的巨大石壁,高聳向上,沒入上方深沉的黑暗。石壁上,密密麻麻、一麵挨著一麵,鑲嵌著無數麵巨大的銅鏡。這些銅鏡樣式古舊,邊緣雕刻著繁複而扭曲的花紋,像是某種從未見過的邪惡祭祀場景,或是根本無法理解的詭異符號。鏡麵並非光潔如新,大多布滿了斑駁的銅綠和暗沉的水漬,像是經曆了千年的時光侵蝕。

空氣是凝滯的,帶著金屬和灰塵的味道,冰冷而乾燥。之前地麵的風雨聲、土腥味,完全消失了。這裡死寂得可怕,隻有他自己粗重、驚恐的喘息聲在空曠的回廊裡回蕩,被無限放大,又扭曲著傳回來,仿佛有無數個看不見的東西在學他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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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掙紮著爬起來,倚靠著冰冷的石壁,心臟仍在狂跳。這裡是哪裡?鬼鏡回廊?那個和“荒墳夜哭”並列,隻在極少數古老卷宗或網絡深層論壇被提及的傳說之地?自己怎麼會掉到這裡麵來?

恐懼並沒有因為離開墳場而減少,反而變得更加具體,更加沉重。

他看向離自己最近的一麵銅鏡。鏡麵幽暗,映照出他此刻狼狽的身影——沾滿泥汙的衝鋒衣,蒼白的臉,寫滿驚懼的雙眼。

起初,倒影很正常。

但僅僅幾秒鐘後,鏡中的“他”開始發生變化。

臉部的輪廓開始細微地扭曲,像是水中的倒影被投入了石子,泛起漣漪。五官慢慢移位,變得模糊,然後又重新組合。鏡中人的眼神不再是驚恐,而是逐漸染上了一種徹底的、令人頭皮發麻的絕望和怨毒。嘴角開始不受控製地向上咧開,形成一個絕非林默自己能做出的、詭異而惡毒的笑容。

更恐怖的是,在扭曲的“林默”肩膀後麵,鏡子裡,緩緩地、無聲地探出了另一張臉。

一張完全陌生的、浮腫青灰色的女人臉。她的眼眶是兩個黑洞,沒有眼球,隻有粘稠的、暗紅色的液體從中緩緩滲出,順著臉頰流淌。

林默的血液瞬間凍結了!

他想要移開視線,想要逃跑,但身體卻像是被無形的繩索捆縛,僵硬得無法動彈。他的目光,被死死地釘在了那雙流淌著血淚的黑洞上。

與鏡中影子對視了!

就在他與那陌生女人麵孔“對視”的刹那,一股無法抗拒的、源自靈魂深處的撕扯力猛地傳來!他感覺自己的意識,自己的魂魄,像是變成了實質的流體,正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從七竅、從每一個毛孔中強行抽離,投向那麵幽暗的銅鏡!

“不——!”他在內心瘋狂呐喊,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眼前開始發黑,身體的感覺正在迅速剝離,冰冷從四肢百骸向心臟蔓延。他要被吸進去了!像那些傳說中一樣,成為鏡中又一個永恒的囚徒!

就在他的意識即將徹底沉淪,被拖入那片鏡中絕望深淵的邊緣時——

“咄!”

一個蒼老、嘶啞,卻帶著某種奇異穿透力的音節,如同驚雷般在他耳邊炸響!

這聲音並非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震蕩在他的靈魂層麵。那股強大的吸力應聲而斷!

林默猛地喘過一口氣,像是溺水之人終於浮出水麵,身體恢複了控製,踉蹌著向後跌倒,重重坐在地上。他驚恐地摸著自的臉,確認自己還“在”,魂魄並未被攝走。

他驚魂未定地抬頭,看向聲音來源。

回廊深處,不知何時,無聲無息地站著一個身影。

那是一個身形佝僂的老人,穿著一種式樣極其古老的、仿佛與周圍銅鏡屬於同一個時代的灰色布袍,袍子上沾滿了灰塵。他的臉上布滿深深的皺紋,如同乾裂的土地,一雙眼睛渾濁不堪,幾乎看不到瞳孔,隻有一片死氣沉沉的灰白。他手裡提著一盞燈籠,燈籠的光卻不是常見的暖黃或蒼白,而是一種幽暗的、仿佛來自九幽深處的慘綠色。這綠光無法照亮周圍,反而讓回廊的陰影變得更加濃重、扭曲。

“新來的……”老人的聲音乾澀得像是兩塊砂紙在摩擦,帶著一種非人的冰冷,“差點就……成了它們的一員。”

林默牙齒打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老人提著那盞散發著不祥綠光的燈籠,緩緩轉過身,向著回廊更深處走去。“跟上。”他沒有回頭,語氣不容置疑。

林默掙紮著爬起來,此刻他彆無選擇。這詭異的老人是他唯一的“引路者”。他踉蹌著跟上,刻意低著頭,死死盯著老人袍子的下擺,再也不敢去看兩側任何一麵銅鏡。

行走在無數銅鏡之間,即使不去看,也能感覺到那無處不在的“注視”。冰冷的、充滿惡意的視線,如同實質般刮擦著他的皮膚。隱約的啜泣聲、哀嚎聲、詛咒聲……開始直接在他腦海裡響起,細碎而紛雜,折磨著他的神經。

“它們……是什麼?”林默鼓起全部的勇氣,聲音嘶啞地問。

“囚徒。”老人頭也不回,聲音平淡無波,“永恒的囚徒。鏡子……是它們的牢籠。它們在等待……替代者。”

替代者……林默想起剛才那驚魂一刻,一股寒意從脊椎直衝頭頂。

“你……你是誰?這裡又是哪裡?”

老人停下了腳步,緩緩轉過身,那雙灰白的“眼睛”似乎“看”向了林默,儘管林默確信他根本看不見。

“這裡是‘鏡塚’。”老人嘶啞地說,“萬千鏡靈歸宿之地,亦是牢籠。而我……”他頓了頓,聲音裡似乎帶上了一絲難以言喻的疲憊和……嘲弄?“是這裡的守墓人。而你……”

他抬起乾枯得如同雞爪的手指,指向林默。

“是我選中的……新的守墓人。”

“什麼?!”林默如遭雷擊,猛地後退一步,後背差點撞上旁邊的石壁,他慌忙躲開,“不!我不當!放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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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守墓人那布滿皺紋的臉上似乎扯動了一下,形成一個極其怪異的、類似笑容的表情,“鏡塚……許進,不許出。除非……”

“除非什麼?”林默急切地追問,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守墓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緩緩抬起提著燈籠的手,那慘綠的光芒搖曳著,映照出附近幾麵銅鏡中瘋狂扭動的影子。“守護它們……直到下一個‘合適者’到來。或者……”他另一隻乾枯的手,輕輕拂過身旁一麵銅鏡冰冷斑駁的鏡框,“打碎所有銅鏡。”

打碎所有銅鏡?林默看向這望不到儘頭的回廊,兩側密密麻麻、數以千萬計的銅鏡……這怎麼可能?

“打碎它們……會怎樣?”他下意識地問。

守墓人發出一種像是夜梟啼哭般的笑聲:“鏡碎……魂釋。但它們……早已瘋狂。釋放它們……後果……你自己想。”

釋放百萬瘋狂怨魂?林默光是想象那畫麵,就感到一陣窒息般的恐懼。

“為什麼是我?”他幾乎是在絕望地嘶吼。

“你的‘氣息’……與鏡塚共鳴。”守墓人灰白的眼睛似乎“看”了一眼林默剛才墜落的方向,“荒墳……是入口之一。被‘墳哭’標記……拖拽……便是資格。”

原來,從他被那冰冷鬼手抓住腳踝開始,他就已經被“選中”了。

守墓人不再多言,轉身繼續前行。林默失魂落魄地跟在後麵,大腦一片混亂。成為守墓人?永恒地待在這個鬼地方,與這些鏡中怨靈為伴?還是……打碎所有鏡子,釋放出足以毀滅一切的百萬狂魂?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現了一個略微開闊的空間,像是一個依托著石壁開鑿出的簡陋石室。裡麵隻有一張石床,一個石凳,以及角落裡堆積的一些看不出原本模樣的、腐朽的雜物。石壁上,也鑲嵌著幾麵銅鏡,但鏡麵似乎被某種暗紅色的、乾涸的塗料塗抹過,遮蔽了大半。

“這裡……是你日後容身之處。”守墓人將手中的綠燈籠掛在石室入口一根突出的石筍上,“記住……莫要與鏡中影對視過三息。莫要相信鏡中傳來的任何話語。莫要……試圖尋找一麵‘特彆’的鏡子。”

說完這些,守墓人不再理會林默,徑自走到石床邊,麵朝石壁,如同雕像般坐了下來,不再發出任何聲息,甚至連呼吸的起伏都消失了。

林默獨自站在石室中央,被那慘綠的燈籠光芒籠罩著。恐懼、絕望、不甘……種種情緒在他心中翻騰。他看向石室外那無儘延伸的、布滿銅鏡的回廊,又看向石室內那幾麵被塗抹過的鏡子。

在一麵被塗抹得隻剩下一角縫隙的鏡子裡,他瞥見了一個一閃而過的、不屬於自己的扭曲倒影。

他猛地轉開視線,心臟狂跳。

成為守墓人?還是打碎所有鏡子?

他看著自己微微顫抖的雙手,一個瘋狂而危險的念頭,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藤,悄然纏繞上他的心頭。

或許……還有第三條路?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再次投向回廊深處那無儘的、沉默的銅鏡陣列。幽綠的燈籠光芒在它們冰冷的鏡麵上跳躍,仿佛百萬隻蠢蠢欲動的、瘋狂的眼睛。

這條路的儘頭,是毀滅,還是……一線虛無縹緲的生機?

他不知道。

他隻知道,自己絕不能永遠留在這裡。

絕不。

林默蜷縮在石室冰冷的角落裡,那盞散發著不祥綠光的燈籠在他臉孔上投下搖曳的陰影。守墓人如同化作了石壁的一部分,紋絲不動,連最細微的呼吸聲都聽不見。死寂,在這裡成了另一種形態的噪音,壓迫著耳膜,放大著內心每一個恐懼的嘶鳴。

他不能留在這裡。這個念頭如同燒紅的鐵釺,烙在他的意識裡。永恒?與這些鏡中扭曲的存在為伴?直到某一天,自己也變成它們中的一員,或者像這個老守墓人一樣,變成一具活著的、空洞的軀殼?

不。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飄向石室外那片無儘的銅鏡回廊。幽綠的光芒隻能照亮門前一小片區域,更深處是濃得化不開的黑暗,隻有偶爾,當綠光以某種角度掃過,才能瞥見遠處鏡麵一瞬間的反光,像黑暗中窺視的獸瞳。

打碎所有鏡子……釋放百萬狂魂……

這個念頭讓他不寒而栗。那會是怎樣的景象?滔天的怨氣,瘋狂的嘶吼,將一切撕成碎片?他自己,首當其衝,恐怕瞬間就會湮滅。守墓人說這是“出路”,但這更像是一條同歸於儘的絕路。

可除了這條路,難道真的隻能等待下一個“倒黴蛋”,然後將這永恒的枷鎖傳遞下去?這比死亡更令人絕望。

他的視線落回石室內那幾麵被暗紅色塗料塗抹過的鏡子上。為什麼唯獨這幾麵被處理過?是為了遮蔽某種特彆危險的存在?還是……為了隱藏什麼?

他鬼使神差地,慢慢挪到離他最近的一麵被塗抹的鏡子前。那塗料乾涸發黑,像是凝固的血,覆蓋了鏡麵大部分區域,隻留下邊緣一些不起眼的縫隙。他湊近那一道縫隙,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朝裡麵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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縫隙能看到的範圍極小,隻有一片模糊的、晃動的昏暗。但就在他凝神細看的刹那,一隻布滿血絲、瞳孔縮成針尖大小的眼睛,猛地貼到了縫隙後麵,死死地“看”了出來!

那眼睛裡承載的瘋狂與怨毒,幾乎要透過那狹窄的縫隙滿溢出來!

林默嚇得魂飛魄散,猛地向後跌坐在地,心臟幾乎要從喉嚨裡跳出來。他大口喘著氣,冷汗瞬間濕透了後背。

“嗬嗬……”一陣極其微弱,仿佛直接響在腦髓裡的低笑聲,從那麵鏡子後麵傳來,帶著令人牙酸的惡意。

他連滾爬爬地遠離那麵鏡子,直到後背抵住冰冷的石壁,才稍微感到一絲徒勞的安全感。守墓人的警告在他耳邊回蕩——莫要相信鏡中傳來的任何話語。這低笑,比任何話語更讓人毛骨悚然。

時間在這裡失去了意義。沒有日出日落,隻有永恒的昏暗和那盞綠燈籠不變的光。林默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也許幾個小時,也許幾天。饑餓和乾渴開始折磨他,但奇怪的是,這種感覺雖然強烈,卻並未到無法忍受的地步,仿佛這個地方在緩慢地汲取他的生命力,同時又在用某種詭異的方式維持著他最低限度的生存。

守墓人依舊如同石雕,隻有偶爾,當回廊深處傳來某種特彆尖銳的、仿佛玻璃刮擦的鏡靈哀嚎時,他那灰白的眼珠才會極其輕微地轉動一下。

林默嘗試過探索石室周圍。他不敢走遠,隻是沿著石壁,在綠燈籠光芒所能及的邊緣徘徊。回廊向兩側無限延伸,銅鏡的陣列望不到頭。他試探性地撿起地上的一塊小石子,用儘全身力氣,朝著遠處一麵銅鏡扔去。

石子劃破凝滯的空氣,飛行了遠遠超出他預料的距離,最終,“鐺”的一聲脆響,精準地擊打在一麵銅鏡的邊緣。

聲音響起的刹那,仿佛按下了某個開關。

以被擊中的那麵鏡子為中心,左右上下,成千上萬麵銅鏡,裡麵的倒影同時沸騰了!

無數扭曲、拉伸、破碎的人形在鏡麵中瘋狂衝撞,無聲地張大了嘴巴,做出呐喊的姿態。雖然沒有聲音傳出,但林默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恐怖的、混雜著絕望、憤怒和某種……饑渴的精神衝擊波,如同海嘯般席卷而來!

他悶哼一聲,感覺大腦像是被無數根針狠狠刺入,眼前一陣發黑,幾乎暈厥過去。他踉蹌著退回石室,那股可怕的精神衝擊才稍微減弱。

他癱在地上,過了許久才緩過神來,心中一片冰涼。僅僅是投出一顆石子,引動的反應就如此可怕。如果真的打碎一麵鏡子……他不敢想象。

絕望如同冰冷的藤蔓,越纏越緊。

就在他幾乎要被這無邊的壓力壓垮時,一陣與之前截然不同的聲音,隱隱約約地從回廊深處傳來。

不是哭聲,不是哀嚎,也不是瘋狂的囈語。

那是……腳步聲。

很輕,很慢,帶著一種遲疑和探索的意味,踏在回廊冰冷的地麵上。

嗒…嗒…嗒…

林默猛地抬起頭,心臟再次狂跳起來。除了他和守墓人,這裡還有彆人?是新的“被選中者”?還是……彆的什麼?

守墓人那如同石雕般的身影,也微不可查地動了一下,灰白的眼珠轉向腳步聲傳來的方向。

林默屏住呼吸,死死盯著石室入口外那片被綠光籠罩的區域。

腳步聲越來越近。

終於,一個身影踉踉蹌蹌地闖入了綠光的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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